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邪惡剋星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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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可怕的回憶還是那個被慢慢淹沒的隔離間,大概因為那裡幾乎什麼都不能做,可他卻做了!他絕處逢生。 當他渾身濕透疲憊不堪的時候,他只記得一點,也就是裡亞賓那所說的最後一段話。在這段時間裡亞賓那都好像隱身人似的手拿秒表跟著他,記錄了他的每一個動作:「22分47秒。我們計算了您的整個行動,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好像自動駕駛儀……」 大概,他第一次聽到專家流露出這種情不自禁的尊敬。在任何場合下,馬克西姆都有這種感覺。 後來,當他試圖入睡的時候,他又重新記起了那渾濁的聲音,殘酷地打碎了那個夢。他又想離開,在那時,當他還不是國家秘密機構成員的時候,當人們對他打招呼不是按照假名而是叫名字的時候…… 突然,柳特剛把頭放在枕頭上,他就夢見了不久前隔離室那可怕的夜晚,那不可避免的、無法阻止的水充滿全屋,屋裡沒有窗戶,水沒到了胸部,蓋過他的喊聲,把他沖到屋底…… 這個夢是那樣可怕,因為無法找到出路。 瓦列尼克——科通手下的「騙子」好像完全不會生氣,甚至有點遲鈍:一群來歷不明的人抓住他,把他推進汽車,把他送進「家裡」,也就是監獄。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遺憾的只是沒能到車站迎接主子,那也沒什麼,這就像玩攔姆斯紙牌那樣:除了科通,又有誰能明白呢! 很快,31號「伏爾加」車載著頭戴黑色編織帽子的士兵,乘著「黑夜」悄無聲息地直接把瓦列尼克押往監獄,關進二號專門隔離審訊室,那厚厚的牆壁曾經關押過葉梅裡揚·布加喬夫,關押過白色近衛軍軍官,關押過「斯大林之鷹」,關押過「敵人破壞分子」,還關押過許多有威信的盜賊,這厚厚的牆壁對科通身邊的辦事人員幾乎是非常親切的。他,一個不可悔改的慣犯,從這裡到法庭已絞盡了腦汁,沒什麼,還活著,而且還得到了威信。 他習慣地站在刑偵隔離室,看著警察公事公辦那樣搜查他的全身,也就是衣服,瓦列尼克堅信或者說他幾乎堅信:這次也能應付過去。 然而,他明顯地錯了。 在一切手續辦好之後,瓦列尼克不是被帶到牢房,就像從邏輯上講應該的那樣,而是帶到某個辦公室,騙子沒說出他的不安,也可能那個首長公民想和他詳談,也可能最終將出示檢察官量刑的判決書,也可能…… 那裡有誰知道他們,這些有毒的廢物? 在一間不大的、被熏黃的小屋裡,坐著兩個人。這兩人都著便服,短髮,專注的表情。特別是那雙扣形眼睛透露出他們原是富有經驗的盜賊,這立刻就揭去了他們身上的偽裝。第一個人,高高的個子,長著一副尖尖的面孔,那消瘦的臉就像冷凍的青花色,看得出他的職務高一些;第二個人,個子矮小,圓臉,有鬍子,那樣子有點像貓。在犯人出現的時候,他立刻就像對老熟人似地諂媚地笑了起來。 「請坐,『他說著,沖著空椅子點了一下頭。 瓦列尼克小心地坐在椅子上,但是他什麼都沒說,沒問,因為他非常清楚,他的處境最好是沉默。如果要開始的話,就讓他們開始好了。他們正為此才把他帶來。 短暫的,等待的沉默。這些人很有經驗,在他們的一生中,見過的不僅僅是像騙子這樣的人。 沉默無限地延長下去。最後還是偵察員們忍不住了。 「您什麼也不打算問我們嗎?」瘦骨峨峋的那個人問道。 「我在等待你們自己說。」被捕的那個人無所謂地答道。 「很奇怪。」有點像貓似的民警吸完煙,並建議騙子也吸一口(當然那個人被拒絕了),然後繼續說,「人是在他打完仗後在電梯裡抓到的,況且在打仗時,他毫無疑問是蒙難者,順便問一句,您知道他是誰嗎?誰向您發難的?」 「是在吉普車裡被你們抓住的那些人嗎盧瓦列尼克毫無表情地問道。 「是的。」 「我不明白。」 「為什麼抓住他們呢?」他們也是嗎?「偵察員把整個身子向前傾。 「您更清楚。」騙子很詭密地冷笑了一聲。 「警察抓他們,就是說您不喜歡這些人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人被打死在大街上,而您對此沒有任何解釋,就把您本人帶到這個刑偵隔離室,這難道也不讓人吃驚嗎?」 騙子沉默了一會兒,他能明顯感覺出這個問題是個圈套。 「那我就說得明白一些,」瘦骨鱗峋的那個人蹺起二郎腿,「坐吉普車到您那兒的那些人,屬您不清楚的伊萬·蘇哈列夫領導的犯罪團夥,這個團夥是在外號叫蘇霍伊的人的領導下的一個特別有名的專門圈子,非常出名,如果說不是你們的人。」 「來自你們的犯罪團夥?」被捕者有意識地在「你們」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現在叫什麼?莫非叫做『為了取消界限而設定界限的匪警』嗎?」 瘦臉人裝出了一副樣子,好像是沒發現騙子的冷嘲熱諷,繼續平靜地說:「您會坐牢的,親愛的公民,在潮濕的地下室,每天用不鋒利的刀在身上割下一釐米……因此您應該知道是我把您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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