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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特殊考驗

  莫斯科郊區。寂靜的小村莊那低低的石棉瓦房頂,透明的紅色的落日,以及落日背景上的三個剪影:穿著天藍色連衣裙的少婦、小孩和一個強壯的男人。他們手挽著手,走在池塘的岸邊上,邊走邊談。秋天的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風吹在水面泛起層層波瀾,尖器的小燕子在傍晚的空中飛來飛去,釣魚人在灑滿陽光的路上把那長長的、輕巧的釣魚竿揚起來。

  安寧閒逸,一片平靜、靜溢的快樂,好像永遠都將是這樣……

  那個男人,馬克西姆·涅恰耶夫,簡單點就是馬克西姆,此刻他還不是任何一個柳特,而是一位模範文夫,一位可愛的父親。身穿天藍色連衣裙的少婦是他的妻子馬麗娜,那小男孩是他們的兒子保爾。孩子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興高采烈的事,母親靜靜地笑著,落日在池塘泛著漣滿的水中散開,所有人都是那樣幸福……

  突然,一種刺耳的、陌生的、渾濁的聲音非常可怕地從頭頂劃過上空,仿佛打破了那已經永遠忘懷的往昔。

  「緊急!二號方案。柳特,我命令你馬上離開這個地方,目標是五號觀察哨。二十五分鐘做完一切。已開始計時了。」

  馬克西姆聽到這句話後馬上從柔軟的床上跳起來,瞬間就穿好了衣服,猛力地向鋼制大門沖去。奇怪的是,大門原來是緊緊地鎖著。涅恰耶夫還沒來得及擺脫掉困意,眼前發生的一切是那麼奇怪又那麼荒謬:那裡本來是幸福的、正常的生活;而這裡卻是分錢盒的金屬擋板,天花板下面陰暗的燈光以及他現在應當完成的某種命令。藏在擋板牆裡的揚聲器多次加重的聲音灌輸到記憶中,那愚蠢的、兇狠的、含糊的話語,仿佛用錘子將釘子計到了厚厚的潮濕的木板裡。

  「我再重複一遍:緊急!二號方案。柳特,我命令你離開此地。

  目標……五號觀察哨,二十五分鐘做好一切,已經過去十五秒了。「

  這是在「卡勒基地」預先走出的惟一的一次考察,即實踐課考察。把柳特安排到這個隔離室,還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的,預先通知他在緊急情況下可能發生的一切。他是蒙難者,他應當完成二號方案。看來,這是所有方案中最複雜的方案。他沒有任何武器,而在敵人那裡有一切方便的條件。對他的追捕也不是像小孩打仗那樣故意假裝說:「倒下吧,你被打死了。」對他的圍攻將按著步兵藝術的所有規則,因此他必須把他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把他在基地所學到的一切用來應付敵人。確實,二號方案的所有詳細情節他本人也不清楚;知道的只是,他,柳特,應當從隔音間中出來,奪取武器並擺脫追緝者,如果這種情況繼續發生,那麼在這之後,當他潛入五號觀察哨,也就是離這裡四公里的教學中心,就應該消滅警衛隊並撬開儲存資料的計算機編碼基地,這一切必須在二十五分鐘內完成。

  突然,在某個地方響起了流水聲。馬克西姆系好迷彩服的扣子,看見床旁有個巨大的水窪,水在不斷地往外流。

  馬克西姆拉了好幾次小單間鍍鋁的把手後,他明白了,他的努力是徒勞的,因為把手連轉都沒轉一下。他開始在這個小屋的空間所允許的範圍內急馳,高高跳起來用腳去瑞關得死死的門,但一點結果都沒有。他用這種力量甚至可以把克里姆林宮的城牆移動一下。

  從揚聲器裡傳出可怕的像狼一樣的爆叫聲,一個淒涼的聲音在一遍一遍重複著:「緊急,二號方案。柳特,命令你離開此地……」

  這時,狹窄的小單間慢慢地,但卻無法阻止地充滿了冰冷的水。涅恰耶夫試圖確定出水是從哪兒流來的,但始終也沒能找到這個不幸的小孔。液體好像是透過混凝土厚厚的牆流進來的。

  在可數的幾秒鐘裡,水已沒到腰部了,並很快地繼續增高,甚至從天棚流下來把牆沖刷得發白。

  柳特在屋裡走來走去,碰上了洗臉盆下的鍍鋅角。馬克西姆挺起前胸,一個猛子就紮到救命的容器後面,用凍僵的手緊緊地握住,把它的底轉到上面,他以這種方式發現了渺茫的生路,眼下還可以自由呼吸,以後怎麼辦呢?他暫時也不知道。涅恰耶夫猜測,走廊可能也充滿了水,因此得救的推一出路就是緊挨著天花板的那個不大的用格柵欄攔起來的窗戶。

  而水還在災難般地湧進。為了離開囚室,應當試圖毀壞窗戶柵欄,但是用什麼呢?

  他眼睛憋得通紅,灌滿冷水的空間像是凝固的混凝土,使他的手和腳無法行動。

  突然,頭腦中閃過一個得意的想法:金屬條!

  馬克西姆猛紮到底下,弄壞了床腿,費勁地從床上抽掉一個不大的金屬條。當地浮到上面時,水已經快到天棚了。馬克西姆猛烈地用金屬條勾下來一塊柵欄,用力壓住,於是木頭開始發出僻啪聲,但第一次沒壓彎。空氣幾乎沒有了,如果說有的話也木多了。冷水浸到了燈泡,馬克西姆想起浮在上面的金屬桶,這點空氣正好夠他吸兩口,在最後一次,馬克西姆吸光了救命的氧氣,慢慢地呼吸著又撲向柵欄……加大力量,一倍、二倍。一分鐘之後,柵欄慢慢地掉在了房間底下。他用拳頭一打,嘩的一聲,厚厚的玻璃飛到了外面,於是,水嘩嘩地從隔離間中流出去了。他不得不用手支住牆,以免這突出的碎玻璃片傷著自己。終於,馬克西姆離開了這間囚室。

  濕濕的衣服很不雅觀地貼在身上,使得他無法運動,但馬克西姆一點也沒在乎這些,因為現在他想的完全是另外極為重要的事情。

  確定教學中心的位置一點也不費勁,因為公路一側稀少的燈光已說明這一點了。時間就剩下十五分鐘了,而到教學中心,還有四公里左右。現在淮一的辦法就是考慮汽車了……

  在黑暗中不遠的地方很清楚地勾畫出「亞美尼亞」小汽車的影子。

  突然響起刺耳的聲音:「站住!」

  馬克西姆回過頭來,汽車後面出現了高高的人影,微弱的燈光照射在警衛人員身上那迷彩服深綠色的斑點上。

  現在不能再慢了。

  剛才已看見的這個對手剛邁了第一步,下頜就挨了重重的一腳。馬克西姆躍起腳並狠狠地向站在汽車旁穿迷彩服的那人踢去。

  從警衛被打破的嘴上流出了暗暗的鮮血。瞬間,馬克西姆就出現在敵人的後面,猛地一摔把警衛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警衛被摔得右手咯吱響,關節劇烈疼痛,兩眼直冒金星。馬克西姆把對方的手翻到後背,用左手大拇指卡在他的咽喉上,小聲地說:「假如我的指甲是刀的話,你現在早就變成一堆泥了。反正,你已經快死了。」這最後一句話隱含著職業殺手那不祥的聲音。

  一分鐘之後,馬克西姆已把車從院子裡開出來了,用蓋子向關閉的鐵大門撞去……身後傳來槍聲,說話聲,發動機尖叫聲。

  馬克西姆後來經常想起這次「考察」,他自己也吃驚,怎麼會撞破看來是那麼結實的大門呢?怎麼逃離出兩台「伏爾加」追擊,把一台撞到水溝去,又向另一台車的前風擋玻璃射擊?奇怪的是卻安然無恙。怎麼無聲地使第五目標的警衛失去戰鬥力?又怎麼那樣快就毀壞了計算機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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