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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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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就是我。」柳多維克們中的一個人曾經說過。 現在的生活主人們,儘管他們不得不在事先商量好,如何分割全俄羅斯的財富(這樣一來,自然限制了全俄羅斯的偷盜集團)。但他們還是可以滿懷信心地說:「國家,就是我們。」 如果這樣的人有國家高級官員的地位…… 當時甚至很少有這種特別舒適的環境。確實,表現出的這種舒適幾乎任何時候也不會帶來內部的舒適,並且和病房的這位居住者有很大關係。 病人是一個高高的個子、白頭發、儀錶堂堂男人,他小心地把患痛風的腳放在擺著電熱器的地板上,用腳掌摸索著軟鞋。現在,當第一次危機過去之後,他感覺自己好多了。可是,他投入「俄羅斯性亢進劑」生產的那些錢怎麼辦?這一主要問題直到現在仍使他不得安寧。但今天這事就要有結果了,因為五分鐘之前警備隊用機動電話彙報說,那位決策人就要到這裡來。 門吱的響了一聲,住在這個病房的那個人抬起了眼睛,強裝出笑容,穿著舊的西服,自由党戴的那種領帶,從前時髦的那種金邊眼鏡,而他那生硬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卻使那位久等的拜訪者瑟縮不已。無論是二十年前當他在蘇共中央機關時,還是十年前,當他坐到第一部長的位置時,甚至現在,當他處在克裡j g 姆林宮權力的頂峰之一時,這種眼光都使他有這種感覺。 「啊!檢察官……」病人臉上的笑容很不自然,略有克制,接著,他立刻收起笑容,說道:「這太令人感動了……」 檢察官輕輕走到床邊,小心地坐在床沿上,把白大褂的前襟拉平,裝模作樣地握了一下官員的手。 談話開頭很簡短,大都是通常的寒暄套語:「身體怎樣?」「主治教授說些什麼?」「我們什麼時候能在單位看見你?」諸如此類的問題。回答也是習以為常的:「謝謝你來看我,親愛的朋友,只有你才記得我。」「感謝上帝,略有好轉。」「我不在,大概這些下流的東西把工作全扔了。」對檢察官和他的交談者這類人來說,那種外交禮儀簡直令人難堪。 豪華病房的病人嘟囔著什麼,皺著眉頭,有點警覺地看了一下對方,這個可怕的人決不是為了外交上的禮貌才光臨到他這裡問寒問暖,也決不是來表演自己的快樂! 檢察官提完所有應該提出的問題,等待著猜測的答案,沉默了一會兒,當地捕捉到官員的目光時,立刻就轉入正題:「很遺憾,暫時還沒有任何線索,我們正在工作。」 「外交部說什麼?」這位克里姆林宮上層官僚的臉立刻陰沉下來。 「他們正在研究波蘭人。」檢察官簡短而含糊地回答。 「還需要很久嗎?」問題提得特別刻薄,特別逼人,帶金絲邊眼鏡的人憂鬱地看了一眼交談者頭上的某個方向。 「有許多種方案,所有方案都要考慮,毫無疑問,以後還會有許多必然的困難,我們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地命令他們……」 「但是,要知道你……應該在檢察院堅持這一點!為什麼沒立案偵察?」病人仿佛又抓心臟了,就像不久前在他家書房那次一樣,「所有的人你都沒有跟蹤偵察……」 官員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為此他付出了不少努力。他的目光是那樣的奇怪、神秘,但交談者至少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 「你怎麼?真的認為我拿走了錢?」檢察官終於破譯出談話密碼,澄清了必要的事實,「你說錯了,這和我沒任何關係。一億美金,好像,這很多……但……」 他沒來得及說完,病人更加激動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認識你二十五年了!我們經歷了多少共同的變化:蘇共中央的垮臺,聯盟的崩潰,所有這些叛亂、改革,整個這個過程,我都瞭解你是個極為誠實的人。要知道你任何時候……」 官員沒有說完,但檢察官非常清楚地指的是什麼。作為檢察官,他多年臍身於國家最高政治領導層。他是自己人,他是創建現代俄羅斯的元老之一,而且他沒有任何背叛行為。 「一億美金這是很大的數目,太大了,它不可能一塊塊地分散,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就失蹤了,我的組織,世界各個大銀行正在尋找這些錢的痕跡。我想很快許多問題都會澄清,並且這也會消除人們對我的盲目懷疑。」檢察官掩飾著笑容,悄悄地把手伸到西服上衣側面的兜裡,這樣,好像想證實在談話中擁有某種小的,但至少是必須的證據。「而後來,無論是你,還是你在內務部、克里姆林宮、杜馬裡的人都開始便找感興趣,為什麼我要失去名譽呢?為什麼要使這麼多尊敬的人反對自己呢?由此我又能贏得什麼呢?這正像給髒孩子講童話的那位老爺爺說的那樣,我是你在經濟改革方面的評論員,答應我的就已經夠了。這已少了……就自己……」客人悲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就突然中斷了。當然,他可以不再繼續說下去。官員很清楚地指的是什麼。 「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麼多麻煩呢?」 「但是誰,誰能拿走呢?誰策劃的這一切?」對方浮腫的面頰透出病態的青色。「為什麼?要知道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一切都考慮到了!怎麼會有這種結果呢?」 檢察官一開始就把談話安排得使官員處於明顯的被動局面。檢察官有意識地沒把話說完。為了給這兩種想法的解釋提供理由,他遮遮掩掩地用好多虛線標出了題目,好像因為遺忘而混淆了兩個人都知道的事實,為此不得不時常改正。仿佛他突然毫無理由地去了人煙稀少的防禦陣地,暴露了後勤部隊,招來議論者的攻擊。 客人明顯地激起了官員過分的坦誠。這一點太明顯了,但是病人沒有發覺這個詭計,因為他沒有想到這一點。 終於,好像有人打斷了他的話,因為從有窟窿的口袋裡掉出來一批名單,記載著投資於「俄羅斯性亢進劑」生產的那些受人尊敬的人的姓名、職務等,一些縮寫詞跳出來了,如:內務部、司法部、財政部,預計的投資數目也展現出來了。 檢察官注意地聽著,一次也沒打斷對方。當對方已無力講話而沉默的時候,他用掩飾得非常巧妙的那種激情說道:「我答應作……我將竭盡全力去做我能做的一切,將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回投資,你和所有人都將得到百倍的補償,正如事先協商的那樣。別難過,別著急,好好養病,養足力氣。想想自己,一切都會平安無事。請你記住主要的一點:俄羅斯需要你,我們大家需要你,我是作為你最親近、最真誠的朋友,才這樣對你說的。」 「我已認識你二十五年了……我們經歷了多少共同的事情啊:蘇共中央的垮臺,聯盟的崩潰,所有的叛亂、改革,整個的過程,我瞭解你是一個極誠實的人……你任何時候……」 檢察官正了正鼻樑上的老式時髦均金絲邊眼鏡,又往下按了按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小型錄音機,它順從地停下了。 今天和前幾天的區別在於今天天氣很好,甚至可以說特別好。誰能想到身居要職的高級官員能夠招供,供出所有人?當然,檢察官瞭解大部分投資者,許多人他已清到了,但現在,克里姆林宮官員錄在磁帶上的供詞已得到實質性的證明。 帶金絲邊眼鏡的那個人笑了一下,但笑得有點神經質,酸酸的。原來,在高層警察的圈子裡的罪犯要比整個莫斯科各個派別多得多。 「香蕉共和國……黑手黨國家,」檢察官嘟嚷著說,「是的,『克里姆林宮的犯罪團夥』,這是很嚴重的,太值得注意了!」 是的,在這所專門醫院裡的所見所聞甚至使他,這種消息靈通的、能沉住氣的人都變得驚慌失措。 「婊子……」書房的主人傷心地說,「需要組織專門機構對付這些人……」 檢察官細細的手指放在了錄音機的鍵子上,聽到輕輕一彈的聲音,於是,揚聲器裡又重新響起了聲音:「但是誰,誰能拿走呢?誰策劃的這一切?為什麼?要知道一切都算計好了,一切都考慮好了,甚至連小事都考慮進去了?怎麼能是這種結果呢?」 檢察官把談話聽完之後,從錄音機裡取出微型盒式磁帶,並把它藏到了保險櫃裡。這之後,地撥了一個只有他一個人熟悉的電話號碼,用尖溜溜並很鄭重的聲音對著話筒說:「裡亞賓娜?是的,是我。加緊檢查所有歐洲的大銀行,看著錢是否到那裡去了。這是第一點。第二點,對警察局施加壓力,讓他們加緊做瓦列尼克的工作。這傢伙應該知道許多東西…… 第三,繼續尋找娜塔利婭·那依琴柯。第四,始終和華沙保持聯繫,什麼?你建議把蘇霍伊抓起來?做這件事是不值得的。「在打電話人的聲音裡突然聽到了一種渾濁的語調,」為什麼我們現在需要他呢?況且,沒有錢。不!在任何情況下也不需要他。「檢察官從桌子上拿起」防蝕金筆「,開始在空白的、有國徽的表格上畫上某種令人費解的圖案。看起來,他是為了更好地集中精力。 「而我們那位年輕朋友柳特怎麼樣了?成績怎麼樣了您說很好。 加快訓練科目,我馬上就需要他,移動電話就放在政府的『直升機』旁。」 檢察官吸完了煙,沉思地看了一眼窗外,看著古老的克里姆林宮那紅褐色的磚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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