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邪惡剋星 | 上頁 下頁
二五


  這是個本行裡手,不亞於象棋界的加里·卡斯帕羅夫、鋼琴演奏的斯維亞托斯拉夫·裡赫捷爾或者布特爾偵訊監房中查獄這項拿手好戲的某個不可救藥的準尉「看守」。傳說有一次在鄂木斯克轉送監房裡騙子竟能煮濃茶,通過送飯口舉辦誘人的集市,煮茶的人一手拿著杯子,另一手拿著折成扇面的報紙。

  儘管波蘭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瓦列尼克仍然平心靜氣。

  不愉快事情是黑道生活不可避免的伴侶,騙子以堅韌的鎮靜來對待。沒有關係,以前有過更糟的情況。主要是首領快來到莫斯科了,就是他,會打好所有的牌。

  慣犯俯身爐上,小心地拿下放濃茶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在瘸腿凳子上坐下來。用小碟把神妙的飲料蓋上,抽著煙。用鼻孔嗅到配茶的香味,突然微笑起來。

  此刻,瓦列尼克腦中舊時營房歌曲的簡單旋律已盤旋了半天,這種歌曲大約從白海一波羅的海運河時代與勞動改造營管理總局時代起就流行了。

  跳呀跳,卓婭!

  你站著給了誰?

  給了押送隊長,不要拋錨!

  騙子哼著小曲,揭開小碟,眯著眼喝了第一口,又激動又聚精會神。不滿意地皺了皺眉,又喝了一口,再唱……

  這一次喝不著濃茶,瓦列尼克很少遇到這種情況。莫斯科的自來水大約不合適,而茶葉不是正宗錫蘭茶葉。騙子皺著眉,把飲料一把推開。

  「跳呀跳,卓婭……你站著給了誰……」瓦列尼克唱著簡單的小調,站起身穿上衣服,準備另外買點茶葉,「……給了押送隊長……」

  看起來,即使煮好的濃茶實在太糟糕,這樣要緊的不愉快事情,也沒有使老練的慣犯生氣。

  摸到口袋裡的鑰匙和錢包,騙子直接在髒汗衫外穿上薄外套,走出門外。

  「嗨,老土,能借個火嗎?」樓梯上突然有個聲音招呼他。

  瓦列尼克轉過身,一個年約二十二歲的壯漢直接朝他走下來。無色的眼珠毫無表情,一副厚顏無恥的嘴臉,……現在莫斯科這種人很多。

  「我不是『老土』。」他認真地糾正說,他把這個稱呼看做在勞動改造機構服刑的一類人的名稱。

  「好啦,別發火……」壯漢惡意地咧嘴笑笑,慢慢向瓦列尼克走下來。

  破舊房子的主人迅速斜眼掃視一旁,另外還有兩個人向他站著的門前走上來。

  是警察?

  不對,這肯定不是警察……

  騙子立刻把手伸到袋裡,那裡經常備有一把彈「筆」。動作迅速,輕微而有威懾性的彈簧聲打破了樓房過道的寧靜。

  「唷,動手啦,動手啦……」壯漢得意地微笑著退後一步,「不過別落空呀……」

  瓦列尼克抬起頭來,黑洞洞的槍口逼視著他。

  「喲呵!……」薄薄的刀鋒劃了個弧線,刺破了壯漢的外套。

  那個傢伙顯然久經訓練,因此來得及跳向欄杆邊。

  就在這個時候,另兩個人像鬆開鏈條的守門拘一樣撲向黑道分子。搏鬥開始了,但是兩邊力量懸殊,幾秒鐘過後彈「筆」當哪一聲掉到樓梯平臺的混凝土地板上,一副鋥亮的手銬刹那間戴到瓦列尼克的手腕上。

  「喂,怎麼樣……動不了手啦?」壯漢很不高興地打量著外套上的破口。拾起小刀,評頭品足地看了看,然後塞進衣袋,突然對著獵物的鼻子狠接了一拳,「喏,老山羊!……」

  一會兒就已經挽著胳膊把軟弱無力的黑道分子拖向汽車,緊靠門口停著一輛墨綠色的「奧佩利一弗龍捷爾」吉普車。

  外套劃破的壯漢打開車門。

  「來,老犯人……上車……」

  他還沒有說完話,傳來消聲手槍短促的射擊聲,壯漢慢慢倒在吉普車的前輪旁。

  其餘兩個人還沒有弄清情況,更來不及伸手去腋下槍套裡拿槍,在幾秒鐘內都中了彈。

  一聲刺耳的停車聲,綁匪吉普車旁出現了一輛灰色的「伏爾加利」,這種車在莫斯科街道上毫不顯眼。

  兩個身穿迷彩服、黑軟帽蒙著臉只露出雙眼(所謂「夜襲」偽裝服)的男子跳下汽車,他們飛快地把俘虜推到車廂裡,對屍體看也不看就坐到兩旁。灰色「伏爾加」在院子裡轉過規則的半圓,駛向諾沃切列穆什基街。

  「喲……出了這樣的事,出了這樣的事……」一個有整齊短髮的白髮老嫗小心翼翼地拉好薄紗窗簾,離開窗口,沉重地跌坐到安樂椅上。

  就這樣,瓦列尼克的鄰居不由自主地成了事件發生的見證人。她起先聽到樓梯上傳來可疑的響聲,通過門鏡仔細察看,看到三個健壯小夥子在毒打一個剪平頭的老頭,把他雙手反綁……

  白髮老嫗驚嚇得不輕。電視是退休老人的惟一樂趣,電視裡常常播送這些罪犯的禍害,還講到他們多麼殘忍和陰險……說不定這些就是罪犯!

  「喲,出了這樣的事,出了這樣的事……打電話報告警察,怎麼樣?」老婆婆自己問自己,「應該打電話……喔,真是罪過呀!

  老娘站起身,走到電話桌旁,甚至拿起了聽筒,使勁想著報警應該打什麼號碼,究竟是「01」、「02」還是「03」。

  然而,她想了一會兒,決定不打電話了,她這樣正直而奉公守法的人對召喚警察的恐懼不亞於最估惡不悛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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