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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瓦夏還沒來得及打電話,第一個從繩梯上下來的人以習慣的動作舉起了帶消音器的自動步槍,聽到的是一種冰雹落到金屬窗臺上的敲打聲,兩個守衛隊員滿身鮮血,向院中的石板地上倒去。

  與此同時,從「塔伊爾」公司大門旁停著的幾輛汽車中已經跑出了一些人,他們也戴著凸出玻璃護面的頭盔,也挎著同樣的自動步槍。

  守衛班的頑抗在幾秒鐘之內就被鎮壓下去了。其實,任何頑抗都未曾有過。第三個守衛隊員剛把手伸向手槍套,他那留著短髮的頭立即就撞到了亂放在桌子上的地圖上,而第四個人,知道於預此事沒有任何益處,於是,馬上舉起了雙手。

  空軍陸戰隊佔領了院中的位置,同時掐斷了信號裝置的電源,而乘警車來的特警隊員們,轉眼間就沖進了屋子裡。

  自動步槍發出清脆的響聲,公司辦事處裡充滿攻擊者那沉重的軍靴聲。他們行動協調一致而且十分專業:四個人奔向二樓,三個人到三樓,其餘的人分散在一樓。

  特警隊隊長走近惟一還活著的守衛隊員,做手勢要他將地下室的門打開。

  「是……是……」守衛隊員沮喪地從衣兜中取出鑰匙,「拿去吧,拿去吧……全都拿去吧,只是……請你們別殺我!」他那眼神中透出牲畜般的恐懼。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一切都結束了。十個寫有「俄羅斯聯邦·駐華沙大使館·外交信件。不許翻動!」字樣的鋅制箱子,在可數的幾分鐘內,就被裝到警察的直升飛機中。發動機轟鳴起來,旋翼飛機慢慢升入夜空。乘汽車而來的特警隊員沒有急忙離開辦事處。當直升飛機已經看不見時,戴塑料頭盔的隊員們把一些裝有汽油的油桶拖到屋中。他們迅速地將燃料灑到所有樓層。

  特警隊隊長拿出了火柴……

  又過了十分鐘,這三輛汽車都沖出了「塔伊爾」辦事處。在這座現代化城堡內,在裝飾的瓦蓋下面,火焰呼嘯著一步一步地毫不留情地吞沒了一切……

  在廣闊無垠的波蘭平原的上空,在馬佐夫舍省小村莊的上空,五月的晚霞正在熊熊燃燒。血紅而憂鬱的光線照耀著房屋的瓦蓋,照耀著金黃色松樹的樹冠,照耀著鐵路沿線千篇一律的毫無生氣的混凝土線杆。古老的天主教教堂上的玻璃閃爍著火焰般的光芒,帶有繪畫的玻璃從下面反射出稀奇古怪的影像,一個剛刮過臉的天主教老教士正在講壇上佈道演說,他低著頭,皺著眉,免得陽光直射他那視力極差的雙眼。

  天主教教徒那莊嚴的讚歌肅穆和諧,但卻無法傳到位於波蘭小鎮馬爾基尼亞郊區那小實驗室的屋子裡。實驗室厚厚的牆壁,就像囚室裡那樣,窗戶也是用玻璃鋼護衛著,鋪有專門地面的屋地,可以消除任何聲響。這也不足為奇———在這裡,在這個波蘭小鎮的鎮中心,就有一個實驗室和一個工廠,它們主要生產那種已經聞名於東方邊境外的新的麻醉劑——「俄羅斯性亢進劑」。

  這本是怪事,然而,無論是天主教教士,還是地方警察局的局長,無論是鎮政府的委員先生們,還是住在不遠處大家都知道的「團結工會」的積極分子們,甚至都未猜想過,在這些厚厚的牆壁後面發生了什麼:所有的人都相信,這個二層樓的小工廠正在生產某種藥品——不知是有著含糊名字「烏普薩」的阿司匹林,還是避孕劑。當然了,這種秘密活動的代價是很昂貴的,可是,生產出來的麻醉劑卻更加昂貴,更不用說它的光輝前景了……

  一個平面為正方形的房間,完全被一些設備占滿了。一台超現代化計算機同一個簡單的酒精燈並排放著;一台沙土色的古式座鐘放在電腦掃描儀操縱臺的下面。許多蒸餾瓶、變阻器、燒瓶、大小燈泡、試管及酒精燈—一所有這一切使人回憶起也許是中世紀煉丹術的地方,也許是法西斯集中營中某種可怕的實驗室。

  其實,這就是一個實驗室。

  實驗室的主人看上去並不像他的辦公室那樣稀奇古怪:胖墩墩的,穿著油蹟斑斑的高領絨線衣,閃閃發光的禿頭,留著形成一絡一絡的鬍鬚,戴著一副深色的圓眼鏡,那樣子使人難以猜測,他不知在什麼地方,非常像舊時那一類半瘋癲的到處投擲炸彈的恐怖分子。

  他走近桌子,俯身察看正在閃爍的計算機顯示器,他點了幾下「鼠標」,調出某個資料。一排排均勻的數字,古怪的公式,還有那些專門的符號——所有這一切只是對瞭解情況的人才有意義。

  肥胖的噬人者滿意地微笑了一下,這位化學家離開微機桌,朝隔壁的方向走去——那裡有一個生產控制台。有很多儀錶、按鈕、操縱杆、兩個監控器,而主要是有一面透明的牆,一面可以監督生產粉紅色粉末生產過程的牆。未來工廠看上去就應該是這樣的:一個人都沒有,有的是接連不斷的自動裝置、電子設備和機器人;從生產的最初幾個階段到將產品定量分裝到小型塑料袋中,不用人去接觸產品。

  大鬍子又笑了笑,匆匆看了一眼各種儀錶,按動了某個按鈕,走回自己簡陋的居室。

  一天的工作結束了。生產「俄羅斯性亢進劑」的計劃同往常一樣,完成了。是啊,有什麼辦法呢?不僅在社會主義時期要有計劃,而且在野蠻的資本主義時期也有,特別是,如果每投人一次美元能夠帶來的不只是百分之一百利潤的時候。

  突然間,窗外傳來汽車駛近的聲音。車輪下的砂礫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汽車發動機打了幾下噴嚏,不響了。來者沉重的腳步聲甚至傳到了厚厚的牆壁裡面。

  大鬍子的身軀碎然一抖,慢慢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看著外面——大門前停著幾輛警車。磚牆外面站著一群戴蛋型頭盔的波蘭特警隊員:不用說,小工廠被包圍了。

  「媽的……」實驗室主人富於表情地低聲含糊地罵道,毫無疑問,此人是個俄國人。

  化學家隨之而來的一些動作大概會受到任何一名職業革命家的讚賞:他從小桌子底下拿出一支卡拉什尼科夫短筒自動步槍,立即將所有的門都關上了(這些門是借助實驗室操縱臺自動鎖上的),他佔據了窗旁的一個位置。然後,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地撥了某個電話號碼,對方沒人接。

  「哼,媽的……」主人重又罵了一句,他拔掉槍栓。「就是說,他們來了……」

  化學家的這種決心是可以理解的。在追捕他的情況下,是不能指望波蘭司法機關對他寬恕的:一些地方法規對麻醉劑生產者是相當嚴酷的——他大鬍子也不會與那些守衛隊員的命運有何不同,他也不能指望將他驅逐到俄羅斯。

  有六個人負責麻醉劑小工廠的防衛工作,這也不會對波蘭特警隊構成多大的威脅。而且,這六個人看清了這一點,所以他們決定不開槍。過了幾分鐘,實驗室主人驚恐地看到,所有這六個人都舉著手,一個跟著一個地走出了門廊。

  就在這時,一個特警隊員手裡拿著一個喇叭筒,從掩體裡面用帶有很強波蘭回音的俄語喊道:「房子被包圍了,我勸你們主動投降……抵抗是沒有意義的。」

  「什麼沒有意義?」大鬍子哼了一聲,舉起了自動步槍,用槍筒猛撞了一下窗框,玻璃立刻發出破碎聲,散落在實驗室裡,一陣槍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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