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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兄弟連 | 上頁 下頁
八〇


  E連被派去守衛多爾馬根的一個難民營。那裡有成千上萬的難民,有波蘭人、捷克人、比利時人、荷蘭人、法國人、俄國人和其他一些被納粹佔領的歐洲國家的民眾。他們生活在同一個簡陋的收容所,根據性別被隔離開來,個個饑腸轆轆,各個年齡段的都有。剛一解放出來,他們最直接的衝動就是趕緊休息和娛樂,這是他們過去幾年裡最缺乏的。韋伯斯特描述說:「他們心滿意足於什麼事也不做,他們在德國人手下辛苦地勞動卻只得到很少的食物。現在他們終於可以休息了。」

  難民們都很快樂,整日唱著歌,而且他們樂意聽士兵們的吩咐,這使E連的弟兄們喜歡上了他們。幫廚已經成為過去了。在看守難民營之後,E連的弟兄們再也沒有削過一個土豆、掃過一間屋子、洗過一個野戰食具,打掃過一次空地。這些事都被難民們做了,美國人支付酬金時十分大方,這也讓難民們樂於為他們做事。

  還有不少的弟兄找到了既能當侍從又能做兒子的難民。魯茲就收養了一個瘦弱的小男孩——穆其克,穆其克穿著一雙過大的破爛鞋子,他的父母死在難民營。穆其克那黑黑的大眼睛和機靈的、充滿活力的舉止深深打動了魯茲。他給穆其克找了一套軍裝,而且在德國服役期間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在行進的路上還教給他一些軍隊裡常用的髒話。正如該師的史志所記錄的,「儘管上級嚴令禁止帶著難民走,但種種跡象表明帶難民行進的事時有發生,難民中的一些人從不在集合的隊伍裡出現,他們說著蹩腳的英語,並且看來做了大量的廚房雜務。」

  簡而言之,E連就是這樣開始了德國之行,這段日子無論在哪方面都是無可挑剔的。每天晚上都有舒適的房子住,絕妙的食物和酒,基本上想要什麼就可以拿什麼,還能在專用的高速公路上行駛,悠閒地坐在橡膠胎的大汽車上,欣賞著奇異的景象:一邊是令人熱血澎湃的阿爾卑斯山,另一邊是德軍——這支曾經是世界上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軍隊——戲劇性的潰敗。還有隨身「侍應」對他們的惟命是從。

  但有一點卻不如他們的願。他們原想帶走一些難民營中的女孩,但他們在這些女孩身上卻和在德國女孩身上一樣什麼好處也沒得到。像其他地方的美國兵,他們也以為D號乾糧和幾個切爾西麵包就可以打動女人的心,不料這招根本就不奏效。

  此前的一段日子裡,連裡一些父輩具有捷克或波蘭血統的人都特別興奮。他們搭上了所有的空閑時間,不分日夜地用他們那點兒有限的語言能力去追求那些來自他們父輩土地上的結實而胸部豐滿的農家少女。但這些帶有天主教家教和中歐背景的姑娘們都很潔身自好,這讓他們的期待又落了空。

  對韋伯斯特來說,難民營激起了他對德國人的仇恨。「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呢?」他問自己。他們可是什麼也沒有做過啊。沒有政見,沒犯過罪,什麼財產也沒有。他們之所以在這兒只是因為納粹需要勞動力。

  「這就是德國,這就是他們所幹的一切,」韋伯斯特得出了結論,「德國人把這些人從他們的家鄉抓來,強迫他們在第三帝國的某個工廠裡勞動一輩子。這裡還有嬰兒和老年婦女,有很多無辜的人被強制住在帶刺鐵絲網圍著的簡陋的收容所裡,每天像奴隸一般為鐵石心腸的雇主幹12個小時的活,吃的是甜菜湯、發黴的土豆和黑麵包。這就是第三帝國。對這些人來說,所謂的新秩序就是:幹到死為止。這些德國人根本不顧別人的死活,一心想著德國自身的利益,要把整個歐洲大眾變成自己的奴隸。」在韋伯斯特眼裡,「德國人都有罪,沒有一個是清白的。」

  守衛任務僅持續了幾天。重新回到萊茵河後,溫特斯制定了一個訓練計劃,包括早上按號音起床,列隊集合,檢閱部隊,軍體操和密集隊形訓練,班戰術演練,地圖識別,一直搞到吹了降旗號才結束一天的訓練。這就好像又回到了新兵基本訓練階段,弟兄們都頗有怨言。

  由於部隊又處於後方梯隊的區域,上下級關係又得到強調,這就增大了軍官與士兵之間的距離。拉爾夫·D·裡奇中尉是一個雄心勃勃的新補充來的軍官,在營裡擔任人事行政參謀,就特別地招人討厭。一天他把連裡弟兄集合起來檢閱,一個德國的老年婦女騎著自行車不經意間從隊伍中間穿過。裡奇暴跳如雷,給了那婦女一拳,把她從車上打翻在地,那女人哭了起來,裡奇朝她大發雷霆,叫她立即離開。弟兄們對他這種舉止都十分不滿。

  第二天,E連的弟兄們進行時速5英里的強行軍,由裡奇帶隊。途中,弟兄們卷著衣袖,以盡可能舒服的姿勢背著武器。裡奇被激怒了。他叫連隊停下後,把弟兄們痛駡了一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松垮垮的連隊,」他咆哮著,「連裡120個人,我就看到了120種不同的背槍姿勢。可你們這些傢伙還覺得自己是軍人呢!」

  這件事激起了韋伯斯特的滿腹牢騷。「這個人居然在快速行軍中因為我們想舒服一點就責駡我們,他真讓我們為身上的軍裝感到羞恥。」他寫道。「這就是軍隊。軍官們是紳士,只要我高興,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不准頂嘴。你是個兵,你懂什麼?你要是有一點能耐的話,你早就成軍官了。來,替我扛鋪蓋捲兒。把我的房間掃了。把我的卡賓槍擦乾淨。是,長官。你為什麼不向我敬禮?沒看見我?那好吧,退回去好好敬。少尉、中尉們,願上帝保佑他們。他們的特權總是高於職責啊。」

  也並不是所有的軍官都像裡奇那樣。比如斯皮爾斯上尉,儘管他常朝人咆哮,而且名聲不好,但他很關照弟兄們。他覺察出了大家的厭倦情緒,就組織大家去科隆觀光。他想讓弟兄們看看這座城市,看看遭空襲後的結果(科隆是德國遭空襲最嚴重的城市之一)。

  有兩件事給弟兄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是空襲的破壞程度之大。窗戶全被震壞,教堂無一倖免,每條小街小巷都堆滿了瓦礫。鎮中心處宏偉的大教堂也有損傷,只不過還沒有倒塌。俾斯麥騎馬的雕像雖然還在,但手中那把指向法國的劍已被彈片炸飛了。

  一群E連的弟兄們漫步到了萊茵河,他們笑著對漢格布魯克懸索橋被炸後奇形怪狀的廢墟指指點點。一對年長的德國夫婦站在他們旁邊。讓美國兵們羞愧的是,這對夫婦看到他們的舉動一邊哭泣一邊搖頭。他們所有美麗的橋都被扭曲和破壞了,而這些美國小夥子卻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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