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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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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人也同樣使他們難忘。福利中尉注意到「德國的居民自覺地下決心清理和掃除戰爭廢墟。大多數街上整齊地堆著尚可再用來鋪路的鵝卵石。房屋的殘垣斷壁已經得到清理,雖然房子外形依舊殘破,但已顯出即將重建的模樣。真是不可思議。」 4月19日對E連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師軍需官給每個排下發了34雙襪子,差不多每個人都能得到一雙,另外每人還領到了3罐可口可樂(要求空罐必須上交)和2瓶美國產啤酒。弟兄們領到了2月份和3月份的津貼,津貼是以同盟軍馬克的形式下發的,這是弟兄們第一次領到馬克,上級要求他們把手上的法國、英國、荷蘭、比利時和美國的貨幣都上繳以換成馬克。 4月22日,全連坐上了德式的「40-8」貨車。車廂裡已用滴滴涕噴灑過,鋪上了稻草。每個弟兄都領到了5份K號乾糧。 他們即將開赴巴伐利亞和阿爾卑斯山區。布萊德利已經把101師配屬給了美第7軍。這次的目標是慕尼黑、因斯布魯克和不倫納山口,行動的目的是在德國人之前進入阿爾卑斯山,以防德國人建立起防守陣地繼續頑抗。希特勒在貝希特斯加登的鷹巢被假定為這次行動的總部。這次行動既是防禦戰的結束,又是對佔領軍遊擊戰的開始。最令艾森豪威爾擔心的是,一旦希特勒回到鷹巢,他就會得到很好的保護,而且他就能通過無線電裝置號令德國人繼續抵抗或開展遊擊戰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德國人既無周全的計劃也無足夠的人力物力去建立高山防守陣地,但是別忘了,僅僅在4個月前,當每個人都認為德軍完蛋了的時候,卻突然在突出部地區遭到了抵抗,所以不安依舊存在。但實際上,E連的弟兄們在向貝希特斯加登開赴的時候距離前線已有100英里之遙,這裡是後方,沒有受到任何威脅。因此,E連這次德國之行與其說是戰鬥機動,不如說是一次相當不錯的旅行。 這次旅行先是乘火車走200公里,共穿越4個國家。德國鐵路系統遭到盟軍嚴重的摧毀,以致于盟軍從魯爾區到德國南部必須要繞道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和法國。弟兄們坐在露天的載貨車廂裡,睡覺、唱歌,把腳伸出車門外隨著火車一起晃蕩,在40-8車廂頂上曬太陽,頗為自在。「泡泡眼」溫領著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唱著歐洲戰區的主題曲——「讓我飛黃騰達吧」。 火車僅離巴斯托涅不到25英里了。師部的大事記中記載道,「任何一點與3個月前艱苦卓絕的巴斯托涅戰鬥有關的蛛絲馬跡,都會讓參加過該戰的老兵頭皮發麻。但與此同時,回想起巴斯托涅的大雪、嚴寒、黑暗和可怕的森林的這些老兵,卻驚異於在春日的嫩綠下,這片起伏不平的土地是如此的美麗。」 火車再次進入德國,來到了萊茵河的路得維希港。在那裡他們下了火車,換乘一種被稱為DUKW的交通工具,D指1942年製造,U指水陸兩用,K指各輪均有驅動力,W指雙後車軸。這些DUKW是在法國南部受到侵略時進來的。這是E連的弟兄們第一次見識它。DUKW的性能在各方面都很優越,但由於它是水陸混合體,陸軍部和海軍部都沒有對它傾注太多的熱情,二戰期間僅製造了21,000輛。 E連的弟兄們恨不得有21萬輛甚至210萬輛DUKW。一輛DUKW能讓20個全副武裝的步兵坐得相當舒適,它在風平浪靜的海上每小時能航行5海裡,它裝有超大號的橡膠輪胎,能在陸地上以每小時50英里的速度行駛。它行駛起來非常平穩,比運載大兵的普通卡車要平穩得多,也沒有吉普車直上直下的劇烈顛簸。韋伯斯特說,「坐在DUKW裡,上下悠悠然,就好像在平靜的水面上行駛著的帆船。」 他們從歐尼派爾橋上駛過萊茵河前往慕尼黑,歐尼派爾橋是一座由工程師建造的浮橋。途中,韋伯斯特被海德堡的風光迷住了。「當我們看到所有沒被破壞的橋和供遊人散步的漂亮沙灘時,當我們看到那些安然自得的平民在陽光下漫步時,我真想永遠留下來不走了。鬱鬱蔥蔥的青山、溫暖的陽光、靜靜的迷人的河水、香醇愉悅的空氣——海德堡以它的一切向人們展示了一幅天堂畫卷。」 離開海德堡後,車隊朝東南方開去,車隊繞著群山在大路和小道上迂回行駛。韋伯斯特描述道,從頭至尾「我們一直驚異於德國令人歎為觀止的美麗。正如一位作家在《紐約客》中說的那樣,這樣的國家給了德國人,真是一種令人遺憾的浪費。」 每到下午3點左右,斯皮爾斯總是派卡森和馬拉其兩位中士先生去某個村莊找房子作為連部。他們要找到最好的房子,並將最好的臥室留給斯皮爾斯上尉。 卡森中學時學過德文。他總是先挑選好房子,然後敲開門叫住在裡面的德國人在5分鐘內趕緊離開,而且不准帶鋪蓋。斯皮爾斯曾對他們說,如果給德國人多於5分鐘的時間,他們會把整個房子搬空的。 一次,他倆找到了一幢三層高的公寓大樓,正適合作連部,而且住得下大半個連。卡森挨家挨戶敲開門用德語叫他們在5分鐘內離開。德國人哭著、哀嚎著驚慌失措地往外擁。「我又敲了一扇門,」卡森回憶著,「一個老年婦女開的門。我看著她,她也盯著我。天呐,她太像我的祖母了。對視了一會兒後,我用德語說,『你就呆在裡面吧。』」 馬拉其把故事接了下去。「斯皮爾斯不知到哪去了,兩三個小時後才現身,我從沒見過像他這麼差勁的搶劫犯。一想到周圍有項鍊啊什麼的,他就一晚上睡不著。」一有機會他就把搶到的東西寄給在英國的妻子。「他需要這些東西換來的錢;他的妻子剛生了一個孩子。」 像其他歐洲戰區的弟兄們一樣,幾乎所有的E連弟兄都參與了搶劫。這是一種戰爭現象。許多人在這之前從未拿過任何不屬自己的貴重物品,但現在只要想要,就可以拿走,這似乎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搶劫既有利可圖又有趣,而且沒有什麼風險,自亞歷山大大帝以來的征服軍都這麼幹,毫無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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