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我在黑手黨的秘密生涯 | 上頁 下頁
三四


  如同大多數黨徒一樣,他也是疑神疑鬼。「特工遍及各個角落,」他說。有一次我們走在人行道上,他指著街道上一所學校,說道:「你看到那房頂上豎的是什麼嗎?」那兒是電視天線,他說:「特工安裝的。如果他們要竊聽,我們談話的每一個字他媽的他們都能聽得到。」

  如果沒有絕對必要,你不要說出你姓什麼。

  你別和黨徒的妻子或女朋友搞在一起。

  當一個老練黨徒和一個不是老練黨徒發生爭執時,你永遠要站在老練黨徒這一邊,即使他是錯的。

  我現在是個聯絡黨徒,但還不是老練黨徒,我不能同老練黨徒爭執或回嘴,也不能還手。勒菲蒂說:「由於你不是老練黨徒,你總是錯的,老練黨徒總是對的。這沒有什麼可講,你可千萬要記住,多尼,因為任何老練黨徒都不會和你站在一邊去反對另一個老練黨徒。」

  你要遵守家族的緘默幫規,你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家事。

  「你要少管閒事,別胡來,」他說,「要遵守紀律,多多掙錢,或許有一天你會升為家族成員。」

  有時候我仍然和托尼·墨拉混在一起。勒菲蒂對此有些嘀咕。但是我和墨拉在一起幹任何事所得到的收益都分給他,也就沒事。墨拉簡直就是個夜貓子,勒菲蒂不是。因此我可以兩邊應付。如果沒有必要或非做不可,我還不想和墨拉完全脫鉤。

  我和墨拉以及幾個黨徒與他們的女朋友一起廝混。到了早上4點,大家一起吃早飯。墨拉突然對女招待員大發雷霆,抱怨雞蛋是冷的,服務態度不好。他火氣越發越大,樣子越來越凶,大吵大鬧。

  到後來我輕聲地說:「哎,托尼,這也不是她的錯,她在盡心盡力地服務。」

  這一說,他更火了。他靠在桌子旁,身子向前傾,說:「你給我閉上臭嘴。我怎麼說怎麼幹難道還要你在一邊囉嗦。」

  「我沒那個意思,托尼。我只是覺得,你或許可以對她稍微緩和一點。」

  這一下他對我說了一大堆指責的話,就當著眾人的面。「滾你的吧,你他媽的鄉巴佬。你曉得什麼?你無權無勢,沒資格多嘴。你以為那個混帳勒菲蒂能保護你?這兒你是和我在一起。你要是還想用嘴呼氣就給我住嘴。」

  我只好不說話,因為再說話只會使局面更糟,不可收拾,我只好說:「托尼,你對,我恐怕弄糊塗了。」

  可是我心裡怒不可遏。這麼一大早上4點鐘,我在幹我的工作,盡力執行自己的任務,身子疲倦,拋開了家庭,在飯店裡當著眾人的面還得受侮辱。我這一生中從來沒有人像這麼同我說話。

  回到寓所裡,我的火氣更大了。我瞭解規章紀律:如果你不是老練黨徒,你就不要對老練黨徒回嘴,別對他指手畫腳。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對我施侮,我不能因為他是安托尼·墨拉,就讓他對我繼續作威作福。

  我裝成了懦夫,因此而遭到風險。這傢伙以為我是個糊塗蛋,就那麼同我說話。無論你是什麼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得要保持一定的尊嚴。

  不過我還得小心謹慎為好,因為我仍然處在與布拿諾家族打基礎的階段,任何失誤都會使我前幾個月的努力前功盡棄。我要與墨拉把這件事講清楚,但這只能我和他兩人交談,不能有第三者在場。我總得要給他一些面子。

  我不得不和他相會,希望能使形勢有所控制。如果要打起來,無論怎麼打我都是敗陣的。如果我打贏了他,我也是敗者,因為我日後免不了還要被他揍的;如果他打贏了我,或者用刀捅我,我在眾人面前也就給小看了。

  第二天,我在瑪迪森街道上的便餐館裡找到了他。我說:「托尼,我們一道走一走。」

  我們在瑪迪森街道上漫步。表面上我顯得若無其事,其實心裡激動得很厲害。大街上人來人往,但是形勢一旦變糟,不會有人幫我的。我想的是:他的脾氣,他身上那把刀。

  我說:「托尼,我知道你是個老練黨徒,而我不是。作為一個老練黨徒,你應當受到一定的尊重。」

  「對,」他說。

  「不過,我現在要對你說一說,以後不要在眾人面前讓我難堪,因為我畢竟不是大街上的不三不四的下流痞子。如果你再繼續那麼幹,托尼,有那麼一天,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我也要和你比個高低。」

  我等他的反應。我們繼續在漫步。

  「啊,你對我不錯,」他終於說,「我喜歡你。」

  「那你就別讓我難堪。就我來說,這事兒說了就拉倒。一切就像沒發生一樣。我們重新開始。」

  談話就到此結束。我們兜了一會又回到便餐館裡。他對此事一點兒也沒再提。不過從此以後我們之間有了戒心。他絕不會忘記的。

  墨拉為我提供了一份工作,想讓我管理吃角子老虎賭場上的日常工作,幫著收錢。他對我說:「我每個星期給你300美元的工資。」

  這事兒有點奇怪。我知道他佩服我的工作能力,但是我摸不清他在玩什麼鬼點子。說什麼我也不能幹那份差事,因為我一旦接受了,我就被他束縛住,受他的擺佈,成了個當差跑腿的——這正是大家都像這樣對墨拉的。我時刻都要提防。

  我說:「你看,托尼,我非常樂意不時地幫你幹點活兒。不過我還有許多事要幹。一個星期300美元,我就騰不出身子來,這太有點不划算。」

  「那好吧。」他說。

  關於這份工作的事,我告訴了勒菲蒂。他說:「多尼,你處理得很對。任何人同那個狗娘養的搞在一起,到收場不是挨他罵就是遭他打。」

  這以後不久,墨拉畏罪逃跑。他藏在一輛大眾牌汽車裡逃出了城。紐約州的警察部門在逮捕他,因為他又犯了走私麻醉毒品罪。過了三個月以後,警方抓住了他。墨拉又回到了牢房。

  他被判了八年半的刑,關在紐約萊克島監獄。勒菲蒂說:「和那些黑鬼們關在一起,看他還有多強。」

  我和墨拉告一段落——暫時性的。

  除了賭注登記的營業以外,還有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騙局和陰謀。這幫傢伙每天能弄得大約100,000美元的贓款,停車以後連汽車停放計時器也搶。任何東西,那怕有一個子兒的價值他們也不放過。

  關鍵的是騙局的數量。騙一次200塊不算多,但是你如果騙上50次,每次200塊,你就有了一筆錢。我們有偽造的信用卡,還有偷來的信用卡。這些你總能用它一兩次才會失效。他們就用這些信用卡買許多可以倒賣的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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