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我在黑手黨的秘密生涯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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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些地方閒蕩,溜達了好幾個星期。時間過得很無聊。我很少喝酒,不抽煙。在執行這個任務以前,我作為聯邦調查局的特工,曾經幹過酒吧招待,這是我最不喜歡的工作。整夜待在酒吧裡,觀察人家喝酒,聽醉漢聊天。我幹那種工作幹了好幾個星期,晚上待在酒吧裡,開始可能喝點蘇格蘭威士忌,後來就拌蘇打了。 有時候我看到了我們目標中的人。我認識他們是我在準備階段見過他們的照片。但是,我從來不想找機會和他們搭話。如果問酒吧招待員「那人是誰?那人是不是某某?」是不明智的做法。我想讓人家把我看成是不太喜歡問這問那的人,對什麼事沒有太多好奇心的人。我們追逐的那幫匪徒,你很難闖入進去。一步弄錯,哪怕是稍微有點不對頭的地方,就會使他們逃避你。我在吃飯或喝飲料的時候,我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總是很感興趣。我總是注意觀察,細心聽,默默記在心裡,而且設法給人以這樣的印象:我毫不在意周圍有什麼人。 整個10月份和11月份,我就這麼進進出出,觀察著,傾聽著,沒有越過這個界限。這段日子雖然常常令人心煩,但還沒有令人沮喪。我知道工作要費時間。這樣的工作非常敏感,你要用策略打進去。對於像這樣的行動,你不能貿然跨進去著手打交道。與匪徒有聯繫的人對於他們不認識或沒有別人擔保的人是不肯交往的。因此,在開始兩三個月裡,我要打好初步的基礎,讓自已被人瞭解,或者有別人來為我擔保。 在這段時間裡——實際上在整個行動的6年時間裡——我對自己所作所為從來沒有做過記錄。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人盤問檢查——可能有人會查出我來,是警察或是惡棍來查我。因此,我從來不在寓所裡或自己身上留下任何套住自己的罪證。每隔幾天,根據形勢緩急,我要把發生的情況,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幹什麼事,向我的聯絡特工彙報。 卡邁羅旅店裡有一種活動是十五子棋。人們在酒吧裡玩十五子棋。我注意到當地里弄的人常常到旅店閒逛,吃飯以後就坐在酒吧裡玩十五子棋。在周圍一帶溜達的黨徒也有參與的。他們的賭注很大——大到一局輸贏1,000美元。我要打進去,讓他們瞭解自己,和顧客們能聊聊天,這似乎是一條很好的途徑。不過我還不會十五子棋。我買了一本書,認真學了學。另一名隱蔽特工,其隱蔽名叫查克,對十五子棋很內行。查克有音樂界方面的行動任務。他是我的朋友,常常到我寓所來,我也到他那兒去,他肯教我十五子棋。我們常一起玩,為的是我能玩得自在。 到後來,我認為自己也完全能上場了,就決定到酒吧裡賭一回。 這時已接近聖誕節了,那一帶呈現出一種節日的氣氛。這樣的時間新湊近一個賭徒似乎也合時宜。這天晚上,酒吧裡有兩處棋盤同時進行。我觀察了一會,看看哪個盤子上的賭徒技藝弱一些。你一旦上陣就想要向勝者挑戰,我就選擇那副棋盤向勝者挑戰。 我第一次下注是100美元。我心裡有點緊張,因為我沒有許多錢去賭。我贏了第一局,輸了第二局。那天晚上結束時我沒輸沒贏。 重要的是我的工作有了起色。我和人們熟悉了,周圍的人第一次稱呼我為「多恩」①。現在我可以坐下來和人們閒談。我們可以在一起談論正在進行的賭局。 ① 多恩(Don):作者的隱名是Donnie Brasco(多尼·布拉斯柯),其中Donnie簡稱Don。 過了幾個星期以後,我退出了十五子棋的賭場。我的錢有點吃緊。我賭了兩局,每局賭注都是500美元。先輸一局,後贏一局。我的帳戶上當時只有大概250美元到300美元作為每週的費用,一切都包括在內。我要賭下去就不能不向局裡的記帳員作些解釋。實在不值得,跟那些非驢非馬的匪徒一起賭十五子棋。 不管怎麼說,那時我已經完成了學會十五子棋所起的作用。我認識了一些人,至少在我進酒吧的時候會有人招呼我:「喂,多恩,手氣怎麼樣?」 我已經不再是人們陌生的面孔了。我還和酒吧招待員瑪蒂交上了朋友。瑪蒂不是那種黨徒,但是很隨和,瞭解周圍發生的情況。到了12月底和1977年1月初,我和他已混得很熟。我們的談話逐漸多了起來。他問我是不是就住在附近,因為我常到酒吧去。我對他說,我就住在附近,在三號大道上的九十一街道。 「你是這兒一帶人嗎?」他問我。 「我在這個地方住了幾年,」我對他說,「最近我在邁阿密和加利弗尼亞一帶待的時間很多。幾個月以前,我剛從邁阿密那裡到了這兒。」 「你幹什麼工作?」他問。 對這一類的問題,你不要直接回答。 「啊,是這樣,目前倒沒幹什麼。你看,閑著呢,也在觀望……」就這麼帶哄帶騙一點兒和他應付。我說:「我基本上是哪裡活兒掙錢快就幹什麼。」 他有個女朋友,常常在快要下班的時候進來。等下班以後,他們就歡蹦歡跳到市里玩去了。有幾次他問我是不是也想去,我表示感謝,但拒絕了。我不想使他以為我急著要交朋友。 不僅如此,我不想讓他以及這裡任何其他人以為,我身邊就沒有人。因此,我有時也帶個女性——是在我寓所街道對面的酒吧裡或類似的地方認識的——一起喝幾杯飲料或吃頓飯。有時候,我的特工朋友查克也和我一起喝點什麼。你不能老是一個人進進出出,因為那樣會使人以為你要麼是個苦工,要麼是個警察。你的夥伴要有變化,這樣才好些。不要讓人家看到你老是那麼個夥伴,還以為你們在一起要幹什麼。看上去要隨和些,絕不要讓周圍的人對你有不舒服的感覺。 瑪蒂的女朋友有個叫帕特妮西婭的,是個金髮碧眼的漂亮女郎,和在那裡出沒的一個黨徒一起外出為伴。那黨徒叫尼基,是個賭注登記經紀人。有幾次她來到酒吧,尼基不在那兒,而我在。她就坐下來和我聊天。一開始,談話很隨意。後來我看出她在向我做一點姿態,我不得不防範。我是個局外人,不能越軌。我感到最糟糕的事是要向一個黨徒的女朋友顯示出某種姿態,因為我們有嚴格的規章制度,不允許那麼做。我要是在這方面犯錯誤,我辛辛苦苦費了幾個月時間打入這兒算是毀於一旦。 有天晚上,這個帕特妮西婭問我可願意同她一起吃飯。她說:「尼基不會到這兒來,我們可以一道出去,找個很快活的地方。」 「謝謝,」我說,「我不這麼想。今天晚上不行。」 後來,我把酒吧招待瑪蒂抓到一邊來,說:「喂,瑪蒂,我希望你瞭解,我和帕特妮西婭要保持一定距離,因為我知道她是尼基的女朋友,但是我也不想抹任何人的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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