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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他們離威爾只有兩三碼遠了。他應當能看見他們了。但是他們和他一樣都貼著牆呢。

  「普莉維特護士還活著呢。」傑克普森護士說。「她需要幫助。你們想以殺人犯的名義被警方追捕嗎?」

  「我想什麼?」一個男人笑了起來。

  威爾突然看見了他,是一個影子,後面緊跟著另一個大黑影子,慢慢向前移著步子。那肯定是護士和另一個男人。「你是說以殺人犯的名義被警方追捕?」出於某種原因,他覺得這個說法很滑稽。後面那人發出一種聲音,既像哼哼聲,又像格格的笑聲。

  威爾·耐托瓦特一槍穿透了第一個男人的腦袋。

  血漿腦漿噴泉一樣湧出來。護士高聲尖叫起來。威爾·耐托瓦特又一槍打中了另一個男人的腹部,在他身上鑿了一個葡萄大小的窟窿。

  接著他趴在地上開始嘔吐起來。

  格羅夫納廣場現在已經空蕩蕩的了。太陽光在雲層下面水平方向射過來。星期六上街購物的人們早已不見蹤影。華燈初上,燈光下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行人靜靜走過。現在的廣場已經是汽車的天下,刺眼的前燈、桔紅色的尾燈交織成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縱橫交叉,匯成一幅壯麗的夜景。

  耐德坐在辦公室的窗沿上。不久前,夏蒙的背叛行為給了他一次沉重的打擊,也許就在半小時之前。他能感覺到,那位年輕的軍官肯定還坐在桌旁,默默地想著暴露身份的事情,很可能在為讓耐德幫他保守秘密的舉動自嘲呢。

  耐德心裡想,今天的背叛事件真夠多的,真可謂是一次變節總匯了。

  勒維妮吃早飯時投向他的炸彈還會是什麼呢?把它說成背叛是否太過分?簡對他的態度又該如何解釋呢?她先是安慰勒維妮,又……原來是串通一氣的。做了壞事之後,她又不敢和他談談。

  除了這兩個女人以外,潘多娜·福爾默也是個十足的無知女人。她長著豬腦袋,只會自我吹捧。真是個偉大的星期六。

  幹他這一行的人會變得很堅強。可是再堅強的人也經受不了強烈打擊的反復折磨。他現在就感到精神在崩潰,自己已變得虛弱得不堪一擊。他討厭背叛的行徑,懦弱的沉默,軍隊的叛變,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為溫菲爾德精心設計的保安措施被那個愚蠢的白癡所竄改。

  像耐德這樣一位在軍隊的鐵的紀律嚴格管束下,加上刻苦訓練成長起來的堅強的人,不是一般的挫折就能摧毀的。但是即使是如此堅強的人也不能面對這一事實而仍舊無動於衷。他的妻子、情人以及唯一的朋友都背叛了他,這使他意識到他一直珍視的情感原來只是毫無價值的虛無縹緲的幻影。

  現在他就面對著這一事實。

  他聽到電話鈴的聲音。儘管他感到自己遭人愚弄,此時也突然萌發了一個希望,似乎簡在給他打電話,向他表示歉意並邀請他去她家。他拿起話筒。「這裡是防務處。」

  「這裡是阿特·霍迪斯音樂迷俱樂部。倫敦分部將在老地方舉行星期六會議。」

  「什麼?」

  可是對方已經將電話掛了。耐德放下電話,臉上露出一絲陰笑。被朋友、愛人拋棄的時候,敵人就乘機來拉你下水。

  格雷勃·波拉馬連科每個工作日晚上都要去雷特橋一家酒吧裡坐坐,顯然現在他星期六也去了。可是有必要叫他嗎?

  「菲爾嗎?」勒維妮對著電話問。「我電話打得不是時候吧?」

  「維妮!我的天。」她大哥在電話裡答道。「在你家鄉,現在是午飯時問。你猜猜誰在和我們一起吃花園燒烤餐?」

  「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說吧。我的小妹妹好嗎?耐德好嗎?女孩兒們呢?噢,我知道她們的情況,媽媽每個星期都來電話。」

  「我們都很好。凱瑟琳和孩子好嗎?」

  「很好。你有什麼煩心事?」

  「我要回家了。」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什麼意思?是回自由營嗎?」

  勒維妮意識到他的態度和耐德完全一樣。在男人們看來,他們在哪兒,家就在哪兒。「就是去看看。然後就把她們帶過來。」

  「你能過來看看我們嗎?」

  「我打電話就是為這事。我想將她們帶到你家呆一個星期左右。」

  「行啊。只是8月的頭兩個星期別來,我要去巴加和毛伊島開會。」

  「去哪兒?」

  「別管它。其他時間都沒問題。你計劃好以後給凱瑟琳來個電話,把你來的時間定下來。」

  「我現在先給你打電話,」勒維妮說話有些猶豫不決,「下面我還準備打電話給巴特利克、彼得和鮑爾。」

  「到處看看誰有時間嗎?」他笑了起來。

  「嗯,大概是吧。我是說姑娘們和舅舅們、各個兄弟姐妹們都不熟悉,我們住在歐洲呀。」

  「是呀。」菲爾也似乎有點躊躇,這不像他慣常的風格。這讓勒維妮醒悟到,科利考斯基將軍的後代從沒有猶豫不決的時候。「看來你不會在自由營呆太長的時間囉?」

  「呆一個星期。我是說她們已在那裡住了兩個星期了。爸爸、媽媽會理解的。」

  「是呀,是呀。」又是沉默。

  「說老實話,菲爾,」她說話慢了下來,「耐德不太樂意讓孩子們呆在那兒。」

  「原來是這樣。我馬上就過去!」他在對誰喊著。「我在和維妮通話呢。是長途!從倫敦來的!別吵啦!」

  「去吃你的燒烤餐吧。」

  「你說他不樂意是什麼意思?勞麗和琳達假期都是在那兒度過的。這會讓她們得到鍛煉。」

  「耐德說那是監獄。」

  「維妮!我以為你是與一個美國人結婚的呢。」

  「他仍舊是個美國人。他工作的機密程度比家裡的任何人都高。」

  她停了一下,想讓她哥哥明白家裡發生的事情。但首先她自己得明白才行啊。「以往他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菲爾。我的意思是以前我們都是這樣的。可耐德說世界已經變了,我們思考問題的方法……讓我直說吧,爸爸培養我們想問題的方法……他是怎麼說來著?他說爸爸是過時的老頑固。他……」她停下不說了。「我們見面以後再說吧。」

  「我們當然會談的。我可不想見到我的寶貝妹妹……」他又含含糊糊對什麼人嚷起來。菲爾四十幾歲才結婚,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對付孩子了。

  「他怎麼會變得這樣令人討厭?」他問。

  「菲爾,他並不是個令人討厭的人。他是個責任心很強的美國情報官員。只是這種工作幹得太久,變得連是非都分不清了。這種情況時有發生,不過也不總是那麼激烈。」

  「看來他是昏了頭了。」她哥哥感到很反感。「好啦!好啦!我就來!」接著又對她說:「我得過去了,維妮。再見。」

  勒維妮擱下電話,又開始在她的通訊錄上找彼得的電話號碼。可她又將小本子合上了。她想過一陣子再打。現在要把這番話再說一遍她實在沒有這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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