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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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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早些時候,格雷勃·波拉馬連科常在雷特橋的兩個地方會會熟人、朋友。今晚他來到其中一家坐落在隆德斯廣場一端的美國式飯店的豪華酒吧裡。這是一座四周都是玻璃窗的圓柱形建築,當地人把它稱作儲氣罐。 耐德到那兒時,那個俄國人正聚精會神地聽一個年輕人跟他說事。這個年輕人和城裡其他不知名的年輕人沒什麼兩樣,身穿細條紋三件套裝,身邊帶著一把卷緊的雨傘,他的圓頂高帽放在旁邊的酒吧高腳凳子上。這位經紀人或銀行家花了十分鐘才把話講完。在此期間,耐德要了一份威士忌加蘇打水,喝完之後又要了一份。對親愛的老格雷勃他不需要提防什麼,只須記著對他什麼都不說,什麼事情都說不知道。 那位似乎是金融界的年輕人終於離去。格雷勃一邊弓著身子喝威士忌,一邊神情沮喪地搖了搖頭。他朝耐德掃了一眼,然後拿起他的酒杯,走過來坐在美國人身邊。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們美國人會說那年輕人處境一團糟。」 「那是他們以前的說法。我離開美國很久了,現在他們也許會說沒救了。」他看著俄國人。「如果你手上有阿特·霍迪斯唱片就快拿給我看看。」 「沒有那麼好的東西。」波拉馬連科看上去相當不開心。 「可你在電話裡說……」 「我知道我說了什麼。我們俄國人並不那麼憂鬱沮喪,就像生活在暗無天日、毫無生氣的國家裡。我們俄國人也會找樂子。這三個字既有以前的意思,也有新的內容。如果我們現在享樂,以後就會為此付出代價。這種綜合症狀叫瘋狂的壓抑。我打電話時心裡很快活,我以為可以為你做件好事,老朋友。可現在我發現,你現在沒救的情況誰也幫不上忙。」 「我們朋友一場有多久了?」 「把這個拿去。」格雷勃對酒吧服務員說,「換個雙份的。我也來一杯。」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打你來倫敦到現在,一年吧?在那之前我壓根不知道有你這個人,你想必也是這樣。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對你以及你的工作都作了仔細的研究。正因為如此我現在感到很難過。」 「振作一點,格雷勃·沙基葉維奇。我的情況很不樂觀,但還不太糟糕。」雙份威士忌送了上來,兩人禮節性地碰了碰杯。 「我是在講明天的事。」俄國人解釋道。「你們會遭伏擊,遭暗算,束手無策地等死。」 「克里姆林宮又要歡呼雀躍了。」耐德好笑道。「你到底在愁什麼呀,老傢伙?」 「我剛才說了,我是為你的工作擔心。」他像教師那樣豎起一個指頭,提醒耐德注意。「聽著,弗蘭契,事情正常發展下去,明天的花園酒會將是個被扼殺在搖籃裡的嬰兒。因為已經有人打入內部,也就是說,這事應由E.勞倫斯·蘭德來處理。我無須跟你多說,憑他的高超的手段和靈敏的嗅覺,他早就應該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而你處境尷尬,竭盡全力臨時張羅各方面的事情。可你無法與對手抗衡,上校。無論怎麼說,你的工作不是處理民事問題。這種事情應當由蘭德一幫人去幹,可他們又是一群窩囊廢。這些話是否讓你感到厭煩了?你是否也有過類似的想法?」 「如果是他們處理的呢?」 「顯然,總的來說,作為國家的一個重要的職能部門,美國情報機構將會貽笑大方。你們在截獲情報方面有超凡的能力,因為你們有最先進的設備來搜尋、記錄、破譯符拉迪沃斯托克或安托法加斯塔極其微弱的通訊信號,從兩地之間的對話到電報。但這個行當的肮髒的私下交易,你們卻絲毫未有接觸。我的意思是你看看蘭德就明白了。一流的優秀人才怎能為營養不良的侏儒賣命呢?」 耐德竭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蘭德那邊只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 「他那邊應當在各方面設置暗探,收集更加有價值的情報。而不是弄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願意和蘭德這樣的人共事的都是一路貨色,沒有頭腦的機器人或奴隸,他們不在乎到底是誰在要他們幹這幹那,只要他們收到指令就行。」 耐德凝視著自己那杯喝得只剩一半的酒。有波拉馬連科這樣的老朋友,誰還會有敵人呢? 「再說說你吧,老朋友。」俄國人接著說。「你之所以還有希望,只是因為你有摩薩德的朋友的幫助,還有你忠實的塔斯社的忠告。」 「塔斯社的忠告。」耐德又重複一遍。看到波拉馬連科漫不經心地暗示莫裡斯·夏蒙的變節行為,耐德心裡在抽搐。天哪,這事大家都知道嗎? 「首先我得承認自己身陷窘境。」耐德對他說,「不過還有希望。這一點你該相信,尊敬的記者先生。」 「我只想提醒你注意點。如果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別動不動就動氣。你瞭解我。誰的忠告我都會聽的。」 格雷勃向四周掃了一眼,湊近耐德低語道:「你知道那個霍金斯和杜特公司嗎?」 耐德點點頭。 「該公司也摻進了沙子。那裡有一個傢伙,像是個什麼招待領班,他秘密散佈謠言說,這家公司是他和職工一起搞起來的。實際上,他是用從匈牙利人那裡偷來的錢於去年買下這家公司。現在他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福尼斯。你回憶起什麼沒有?」耐德又點了點頭。「他屬那種新型的人,沒有政治信仰,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滿足自己無休止的貪欲。我無須向你解說這種人有多危險。」 耐德又一次點了點頭,可是俄國人卻不再往下說了。「就這些嗎?」耐德問他。「不能講得具體一點兒嗎?」 「你們美國人是怎麼說的?一定要到災難降臨到頭上才學乖嗎?」 耐德發出輕輕的笑聲。「好的。謝謝你的提醒。我們美國人還有一句話:這事對你有什麼好處?」 「說到底,我並無所求。我完全可以搞一份協議書,要你在上面簽字畫押。我確實沒什麼要求。你這傢伙。」 「你認為我會把你的忠告當玩笑嗎?」 「你覺得我會認為你會不把它當回事嗎?」格雷勃馬上反問道。「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因為自從你那天晚上在冰箱裡發現可憐的威考夫的人頭到現在,你的性格,你的奉獻精神以及你的人生觀都發生了變化。」 耐德坐在那裡半天沒說一句話。然後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確實如此,老夥計。你是在我來倫敦的時候才瞭解我的嗎?」 格雷勃聳了聳肩。「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他也將杯中的酒一口吞了下去。「該走了,這一帶開始有點涼了。」 「氣壓降了一點。」耐德也有同感。「聽著,你已經盡了力了。」 「我還會盡力的。」 「謝謝你提醒法蘭斯的情況。」 「是福尼斯。」俄國人拼了一遍,接著就走了,只剩下耐德一人對著空酒杯發愣。 「招待,再來一個雙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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