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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沒人。吉蓮和家人分開時就決心不讓他們任何人染指奧佈雷門。」

  「你是說她擁有這個龐然大物?」

  「我親愛的人兒。」

  梅利安姆碩大的身體與羅伊斯貼得更緊了,「親愛的,」她接著又說,「看來關於你女朋友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多啊。」

  「她不是我的女……」

  「她是斯托克·蒙克頓女勳爵。」梅利安姆的厚嘴唇一張一合像在傳達神的聖旨。「如果你知道這事,她會死的。她憎惡自己的家庭。」

  「我不熟悉這個名字。」

  「她的曾祖父在上個世紀靠鴉片發了大財。」梅利安姆捏著嗓門輕聲說道。「她父親去世後,她和兄弟繼承了英格蘭中部地區價值達億萬英鎊的莊園和邪惡黑暗的工廠,另外還有倫敦的資產,我親愛的羅伊斯,那是一筆難以想像的資產啊。不過如果她將它捐獻給慈善事業的話是一點都不會讓我吃驚的。她……噓!」

  羅伊斯聽到了女主人走過來的腳步聲。「可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問佈雷克托普。

  「這是我的事,親愛的。」

  「這也是時裝店的生意嗎?」

  「你們倆在悄悄談些什麼呢?」吉蓮問道。

  羅伊斯站在廚房裡,一字不漏地回憶起這段話。衣服只穿了一半的他應當趕快穿好衣服,從這裡悄悄離去。事實上,他步行回科林斯不需要很長時間,而這種鍛煉對他也有好處。他感到腰部不斷隱隱作痛。他猜這大概是梅利安姆那狂熱的挑逗引起的結果。她是午夜以後離去的,他依稀記得。早知道應該不去干擾她,讓她繼續扮演她的角色。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講,正是因為有她在場,羅伊斯才做出了這許多的事。他自覺自願地與異性交往是很少的,而且間隔時間很長。每次他與別人發生私通之後總是半夜就踮著腳尖走出屋去,手上拎著鞋子,那樣子就像色情漫畫中的主人公。他從不與他人徹夜共枕,原因就是他不願與對方保持任何長期的關係,甚至一個晚上的關係也不行。讓他感到不安的並不是性關係方面的問題,而是由此產生的曖昧關係讓人無法擺脫。

  人們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將那些空泛的所謂海枯石爛之類的甜言蜜語謹記在心。雙方必須在一起共進早餐。所有這些都令羅依斯感到反感。他認為如果有誰的性欲極強,他就能在雙方交談中大肆渲染令人窒息的親熱而不會產生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但他自己的性欲還沒強到這種程度。他在心裡坦率地承認,他之所以如此也許是因為他心裡仍有不解之謎,這也許能夠在與男人的性交往中找到答案。不過將來他不準備在這方面作任何嘗試。

  不過昨晚,或者說是今晨,正是梅利安姆無休止的旋風使他們省去了那些為人熟知的綿綿情話,他和吉蓮悄悄地安然度過了颶風之夜。

  他轉過臉去凝視著窗外下面的倫敦。又是一個繁忙的工作日,別人的過失他得處理,別人的疏漏他得應付,別人的高大形象也要他小心塑造,或者,在伯德·福爾默這件事情上,至少要讓大使下得來台。羅伊斯告誡自己,在外交界身處高位的人應該學會做一個貴婦身邊的保姆。這一套已經學了近30年了,日子過得還不錯,盡情享受自己的勞動所得,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他不久便可早早衣錦還鄉,但從經濟上考慮,他目前還不便如此行事。

  他的注意力轉向電水壺。他稍稍皺了皺眉頭。就在此時他的鞋滑落下來。顯然,這咖啡很差,不過如果少放些咖啡粉是否……?他乾脆鞋也不穿地走過去,沖了兩杯咖啡,找了幾塊白脫甜酥餅,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他走過上了光的地板,進了吉蓮的臥室,將早餐盤擱在床頭櫃上,又朝她熟睡的臉龐俯下身去。他十分從容地在她面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早飯來啦,親愛的,該起床啦!」

  在倫敦周圍坐落著許多城鎮供人們進行商業貿易,因為商貿工作量大面廣,連倫敦這麼大的城市都無法容納下去。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城鎮中有一個叫作斯洛的地方。

  在斯洛一條汽車專用幹道旁有一家龐大的電腦公司和一座專營法國汽車改裝以適應英國道路的汽車維修工廠。在它們之間夾著一座兩層樓的建築。這裡在30年代曾經是一家廚房設備生產廠。現在它上面掛上了霍金斯和杜特酒宴承辦公司的牌子,和它以前的身份真夠般配的。

  雖然它位於當地僅存的幾座30年代建築之列,但設備先進得令人吃驚。其裝飾派藝術的輪廓原來是象徵30年代廚房的潮流,但它在現在仍不落後於時代潮流,因為當今時髦的住宅的安排裝飾和廚房很相似。它的外牆用玻璃磚建成,只要是晴天,太陽光就會毫無阻攔地照亮樓內每個角落。

  那個長著一雙暴突的眼睛,臉色稍顯病態的矮胖子坐在開啟式辦公區中央的一張小寫字臺邊。這張桌子非同一般,上面有專用電話和一部接有許多分機電纜的電話。今天早晨他靜靜地坐著,對著他在記事簿上記下的內容出神。在中午之前這段時間裡他就一個人呆著,到中午時分這裡就會活躍起來。人們開始為今晚的酒宴忙碌起來,並且為明天福爾默夫人舉辦的那絢麗壯觀的花園酒會作戰前動員。

  專用電話鈴響了起來,可他似乎沒聽見。他的眼睛跟著鉛筆在記事簿上瀏覽著。最後伸手提起話筒。「什麼事?」

  「他逃掉了。」

  他外突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誰?」

  「那個德國人。」

  「蠢豬!他是怎麼逃跑的?」

  「哪兒都找不到他,先生。我敢發誓他已經死了。」

  「夠了,別說了。去把他找到。」

  他砰的一聲扔下電話。這個頭髮蓬亂的人氣憤地哼了一聲。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專業水平的人啦?

  他耗費了時間,金錢,耗費了鮮血(當然不是他的血)在世界各國收羅人手組成了一支出類拔萃的突擊隊。隊員們就像自動化機器一樣聽從他的指揮。動腦筋的事情都由他代勞了。這樣事情要好辦得多。別人認為他之所以取得成功,原因是他對人殘酷無情,在各個方面都有內線,而且還有政界的秘密保護。

  他的私人情報網起先是由在宴會以及招待會上工作的人組成的。他收集到的情報多得令人吃驚。始終使他感到驚訝的是人們在家僕面前說話很不謹慎,一點都不知道被別人聽到的事情可以用來做交易。下至招待員、司機、女傭、酒吧服務員、清潔工人,上至男管家、秘書,他們掙的錢都很有限,見了額外收入誰又能不動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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