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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他們旗開得勝之後又頻傳捷報。他所收集的情報經常有一些不能直接使他獲利,但在與警方打交道時自有它們的價值。無論是那被可笑地稱為執法機構中的哪個部門——他和所有部門都打交道,甚至連一些秘密機構也不例外——現在的警察幾乎都是靠花錢買來的情報辦事,而情報往往來自告密者。身為倫敦最可靠的情報源,他能享受到靠抓罪犯過日子的警方的庇護。

  像明天的溫菲爾德官邸花園酒會這樣的機會是難得的。相比之下,像昨晚英國廣播公司的酒會儘管也很豪華鋪張,很能提供相似的機會,但幾乎沒什麼成功的希望。新啟用的電視演播室坐落在繁華的擁擠的街道旁,那裡經常發生交通堵塞。但是溫菲爾德官邸有寬敞的地方容納人質,而且前後有公園般的空地,便於他們乘直升飛機逃之夭夭。

  當然,運氣也幫了很大的忙。他冷冷地笑了笑。此時他覺得自己很走運,從天上突然飛來一群無知的阿拉伯蠢鵝,他們足以讓警方忙得一團糟,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樣就保證他能萬無一失地取得成功。當他聽說哈加德資助的計劃時,他專門搞了一份這位著名醫生邀請他前去參加宴會的請柬,親自瞭解到這些庸才確實在考慮一項超出其自身能力的計劃。

  他無法相信他們會取得成功。當他在哈加德的宴會上看到名叫伯特的德國人時,他開始改變了自己的觀點。這些傢伙手上的資料有電話查詢簿那麼厚,不過他也可以搞到手。伯特對政治感興趣,必須除掉。伯特從孩提時代起就一直對政治有濃厚的興趣,控制他遠沒有那個愛虛榮的凱福特容易。

  可是他並沒有死,而是不見了。這次讓他死得痛快些,不搞千刀萬剮那一套了。來點簡單又保險的。

  專用電話鈴又響了起來。他真是夠忙的,就在拿起話筒的片刻,他還在審視各方面情況。過了片刻他才意識到有人在說話。是女人微弱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

  「是福尼斯先生嗎?」

  「哎,福爾默夫人。我感到萬分驚喜。一切都好嗎?」

  「一切都很糟!」電話裡一陣沉寂。她似乎在用手掩住話筒與別人說話。接著她又說起來:「一切都亂了套了,福尼斯先生。有人要我……但這是不可能的!」

  「喂?福爾默夫人,你聽見嗎?」

  「根本無法接受。這不是典型的軍閥作風嗎?這不是他們臭名昭著的愚蠢做法嗎?請你注意,他們是士兵,不是酒宴承辦公司的人。我得把他們當作出色的廚師,招待員,甚至是出色的樂師。這絕對無法讓人接受。」

  她這番話似乎是和別人講的,不是說給他聽的。眼睛外突的人坐在那裡,兩眼呆呆地看著旁邊的玻璃磚牆,心想: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有哪一個美國人(可能是弗蘭契上校)識穿了他的計劃。他用突擊隊員替換下招待的計劃不可能被識穿。真是不幸,不過還可以彌補。

  「福爾默夫人,請聽我說,親愛的夫人。」

  「你說什麼?大聲點,福尼斯先生。」

  「請聽我說,夫人。我有一個主意。」

  屋外開始下雨了。潘多娜·福爾默呆在裝有大窗戶的屋裡,不時地瞭解花園酒會準備工作的進展情況。屋裡還有三個男人,他們站在那裡觀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一個是奧特加,一般情況下溫菲爾德的安全工作都由他來負責,另兩個是情報部門的官員夏蒙和弗蘭契。他們似乎不約而同地專心致志觀看雨景,不去聽福爾默夫人在電話上與酒宴承辦者的談話。

  夏蒙開始不知不覺地替耐德·弗蘭契擔心起來。他到這兒的時候顯得很慌亂,話也不多了,似乎變得內向起來,不讓別人察覺他心裡的煩惱。夏蒙猜想,准是吃早飯時和妻子爭吵了,雖然沒有發生流血事件,但肯定在心裡造成了創傷。

  在潘多娜·福爾默當著他們的面為酒會承辦人的事大發雷霆之後,耐德的內向行為就更加明顯了。無論耐德如何解釋他們的軍需部門的水平有多高,經驗有多豐富,潘多娜就是不願改變聘請霍金斯和杜特公司的主意。

  「你懂不懂『合同』一詞的意義,弗蘭契上校?」她幾乎在對他咆哮大叫了。「我已經和這家公司簽了合同,白紙黑字不容改變。對於一名見慣了五角大樓巨額開支和權力出賣的軍官來說,他對尊重合同這種概念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在這個誠實的世界上,我們應當不折不扣地遵守合同,弗蘭契上校。我們要求承辦者履行合同,我們本身當然不能失信於人。」

  起初她的聲音十分激昂高亢,到最後她激動得幾乎連話也說不清了。這使夏蒙想到了巨蟒,它們在纏繞人們的脖子時就是這樣含糊不清低聲咆哮的。此刻他們三人就像被老師申斥的學生乖乖地坐著聽著訓示,而福爾默夫人實際上已經不再理睬他們了。

  「好的,福尼斯先生。你考慮得太周到了。噢,行嗎,福尼斯先生?你真是一位紳士。福尼斯先生,你幫我擺脫這個令人難堪的局面,我真不知該如何謝謝你。」

  夏蒙用眼角掃視了一下耐德。什麼反應也沒有。他就坐在那裡看著外面的雨絲。最後夏蒙終於受不了了。「耐德,我們就坐在這裡不想點辦法?」

  弗蘭契慢慢把臉轉了過來,卻沒看夏蒙。「太好了。有這場大雨,明天的花園會有多美啊。」他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從遠處飄過來的。

  奧特加臉上露出怪相,低聲說道:「感謝上帝,是今天下雨而不是明天,啊?」

  耐德·弗蘭契把臉轉向了他,同樣地沒抬眼睛。「老天爺就是這樣嗎,哈裡?你是說天氣也會記得日期?」

  「你認為明天會下雨嗎?」

  弗蘭契終於看了夏蒙一眼。「但願我們能走運。」他站起身來。「福爾默夫人,我能插句話嗎?」

  她用手捂住話筒:「不行」。

  「我到底幹了些什麼,讓我一個接一個碰上倔強的女人?」弗蘭契指問蒼天。

  「對不起,你說什麼?」潘多娜·福爾默話音冷若冰霜。

  「請掛上電話,福爾默夫人。告訴他等一會兒給他回電話告訴他怎麼辦。誰在雇用誰啊?他似乎在替你作決定。他是什麼人哪?」

  「福尼斯先生,實在抱歉。我要應付這裡幾個極其粗魯的公僕。我半小時後再給你打電話。好的。你真好。謝謝。好的,再見。」

  她的目光突然平靜下來。她心裡十分寧靜。她整個人好像都凝結成一小塊漂亮的冰塊。「弗蘭契上校,」她開始說道,「如果我不能把你送上軍事法庭,我也要把你調走。你已經超越了你的職責範圍,你的行為實在令人無法接受。你必須搞清楚,我們的政府不是軍人組成的政府,決定得由人民來做,而不是穿橄欖制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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