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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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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因為科耐爾反對與俄國人建立友好關係。在他的外交生涯中,他經常表現得很友善。但是和他交往的俄國人都是清白之人,不是出身名門望族,就是有可靠的頭銜,另外還少不了國務院情報部門提供的檔案。和這些人的交談也是在經過周密安排的情況下進行的,例如像外交活動、宴會、接見、周年紀念日等等。在這些場合下,大家都恪守外交禮儀,彼此間的交談也僅限於極為乏味的內容。 但是格雷勃·波拉馬連科是個危險人物,行為不規矩是出了名的。他是徹頭徹尾的蘇聯間諜,在倫敦獨來獨往,幹的都是些在大庭廣眾之下難以啟齒的事情。今晚的酒會是鬆散的無拘無束的場合,有大群的娛樂界人士。他們就像燉肉中的蒜頭,能創造一種特有的氣氛,在其中展示自己與眾不同的才華。 在酒會上,你可以大飽眼福,也少不了被別人注意,你可以說三道四,也逃避不了別人的指指戳戳。這一點羅伊斯很清楚。他可不希望別人看見他與像波拉馬連科這樣有名的俄國間諜談個沒完。當然,偶爾也有情有可原的情況,但是心平氣和地解釋這些情有可原的情況可不是在外交界得到提升的秘訣。 「……可是哈格雷烏斯撈外快的好機會。」這個俄國人說道。「他過不了幾年就要發跡了。鈔票可是好東西啊。」 「他算得上是吉蓮的獵犬,不是嗎?」科耐爾附和著說。 「描寫得很恰當。」波拉馬連科接著又說,「剛才給他們上酒的那個矮胖子你注意到了吧,那個奪去了你一展騎士風度機會的傢伙?」 「是的。一名招待這樣穿戴有點過分了。」科耐爾端著酒杯慢慢向吉蓮那邊移著步子。 「可是他並不是招待。」 「你認識他?」 「親愛的科耐爾,我以前見過他,那是在另一種場合。有人將他指給我看過,嗯,可以這麼說吧。據我所知他是領班,因為他是這樣告訴你那位漂亮的女士的。我是看他嘴唇知道的。」 「老天哪,」科耐爾話音很特別,「你這個新本事真讓我吃驚。」 「我勸你也學一點這種訣竅。親愛的科耐爾。在這種嘈雜的招待會上,這個竅門作用可大了。」 外交代辦先生停下了腳步。他把這個俄國人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是個十分有用的建議。」他說道。「你是在學校學的嗎?」 格雷勃搖了搖頭。「看電視時慢慢把聲音調低。不出幾個星期,你就大有長進了。當然你知道,親愛的科耐爾,我只對英語感興趣。」 科耐爾大笑起來,不過一秒鐘,俄國人也大笑起來。「不過你確實認識那個人,」科耐爾繼而問道,「那個頭髮淩亂,眼球像班卓琴的人?」 波拉馬連科點了點頭。「是的。」他的目光開始向旁邊移去。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科耐爾!我親愛的朋友,真是機會難得。你會看到倫敦最漂亮的女人。」 「根據我的印象,今晚是我把她帶來的。」 「噢,是的,當然,一千個對不起,自然是如此。」格雷勃像維多利亞時代翻譯的托爾斯泰作品一樣喋喋不休地說。「我最親愛的梅利安姆。」他大聲呼喊道。 朝這邊走來一個高大肥胖的女人。她披著一頭鮮豔的桔紅色頭髮,身著一襲櫻桃紅裙服,豔麗耀眼,隨著步履左右擺動。裙服像鏤空的印度頭巾,或莎麗,粉色的肌膚從其不規則的網眼裡透出迷人的光彩,就像軍服保護色一樣令人感到眼花繚亂;時而顯露的肩臂隱隱約約,乳脂色的胸部高高隆起,畫出兩道誘人的弧線;堅實的粉頸,嬌小的雙手,粗壯的小腿,細細的腳踝,腳上蹬著一雙漂亮的桔紅色高跟便鞋。科耐爾不禁感到納悶,如此肥胖的人仍能向周圍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女人的魅力。是自發催眠術的作用嗎? 「當心哪,」佈雷克托普大聲嚷嚷道,「你身邊是倫敦頭號危險人物。」 「我親愛的梅利安姆,你這是在警告誰呢?」俄國人問。「你總是看上去那麼令人垂涎。」 「別想佔便宜。」佈雷克托普說道。「科耐爾先生,這個俄國佬不懂規矩。」她伸出手來,「我是梅利安姆·夏農。」 「文化專員。」格雷勃加上一句。 「由以色列政府特遣。」科耐爾接著把話說完。「哎呀,我們是一夥搞檔案工作的人,是吧?」他握了握她的手。「夏農是個愛爾蘭名字,就像科耐爾一樣。」 「沒錯,不過我的老母親把它拼成CHANIN。你知道嗎?」她接著又說起來,兩眼緊盯著他,眼睛四周的眼圈粉閃閃發亮。「一顆手榴彈扔在我們當中,就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也許能夠防止戰爭,永遠不讓它爆發。」俄國人歎息道。「哎,我的女同胞在那邊呢。該死,我忘了她的名字。她是個叛逃的舞蹈演員。天哪,你瞧我這個記性。」他朝一個相當瘦弱,長著褐色頭髮,皮膚淺黑的姑娘走去。她正被幾個留著平頭,蓄著鬍鬚的年輕人圍著。 「她怕他怕得要死。」佈雷克托普嘴裡嘟噥著。「他附帶的工作是改變他們的觀點和生活,他們都是從俄國逃出來的,他設法使他們相信國內的情況已大不一樣了,他們還挺相信的。」 「你是說他附帶的工作?」 「嗯,他的名片上說他是塔斯社的特約記者。」 「而你說你是文化參贊。」 「錯了。我的名片上說我在莫爾頓大街開一家時裝店。我在那兒確實有一家店。」 「看來波拉馬連科只是在製造麻煩?」 「這不就是特約記者幹的事嗎?」 「你總是以問題回答問題嗎?」 「摩西是猶太人嗎?」她一直在他身上碰來碰去的,一會兒拍拍他的胳膊,一會兒敲敲他的手背。現在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緊緊握住不放手。「我的上帝,是她,吉蓮·蘭姆。我真是愛她愛得五體投地。」 「是啊,看來你要排長隊了。」 「你認識她?」 「我今晚和她約會。」 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幫我介紹一下,你這個可愛的人兒。」 哈格雷烏斯一直喝著香檳,更厲害的東西他今晚沒碰過。他現在開始慶倖自己飲酒有度,糊裡糊塗地估計自己已經幹掉了英國廣播公司至少兩大瓶香檳,儘管如此,他還是清醒地站著,多謝了。於是他一見到身邊有招待走過就會照例要上兩杯。 哈格雷烏斯現在無拘無束,雖然酒勁越來越弱,他還能想點問題。他又開始苦苦思索起自己在倫敦血液中催化酶的角色來。這位戰前良好教育的受益者現在仍能借助字典讀一點希臘或拉丁文的警句格言。現在他依稀記得酶就是催化劑。這種化學物質能引起化學反應,而自己卻並不捲入。如此描寫自己的角色真是絕妙無比。這位酶先生又端著兩杯香檳在血液中遊動起來。 「……為這該死的工作籌措資金,別想拿到英國人的錢,這還用說嗎?」 「在南斯拉夫拍電影?他們會提供一筆可觀的財政援助。」 「真煩人,是在南斯拉夫嗎?」 哈格雷烏斯喝完了也許是今晚的第20杯酒,放下空杯又喝起了第21杯。他老遠地看見他那迷人的蘭姆和一個肥胖紅發女人面對面交談著,羅伊斯·科耐爾也在和別人聊著天。 「……他們這兒收一點,那兒緊一點,然後在耳朵後面縫合好,那兒正好有頭髮遮蓋得嚴嚴實實。嗨,一轉眼就年輕了十歲。」 「這難道也能掩蓋關節病嗎?」 哈格雷烏斯向左轉去,緊接著拼命地穩住身體,差一點沒把一位身披破衣爛衫顯露自己美姿的年輕女演員撞倒。「對不起。」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原來是哈格雷烏斯。」 「這就是你的指責嗎,親愛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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