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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話雖如此,伯特忍著陣陣襲來的疼痛想到,倘若這夥人不是雇傭軍,自己倒是樂意為他們效勞。和這支訓練有素的特別行動隊相比,凱福特手下的人簡直就是一群啥也不懂的學童。昨天深夜開始,他一直被牢牢捆著,臉上蒙著滑雪帽,什麼也看不見,聽到的也只是對方用德語威逼他招供的幾聲短促、兇狠的吆喝。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連他們的國籍也沒弄清楚。

  這支行動部隊是一夥只認錢、沒有思想傾向的雇傭兵。顯然,在他將麥拉克和馬穆德二人從倫敦帶到這裡的途中,不留神讓這幫人暗暗盯了梢,找到凱福特安全隱蔽的藏身之地。他雖說僥倖逃脫他們的伏擊,卻又錯上加錯,第二天晚上在紅星酒店的盥洗間洗手,結果被他們發現並擒獲。

  由於伯特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審訊也就沒有進行到能夠稍稍暴露對方意圖的程度,只是表明,他在忍受刑訊逼供的同時,也和他的對手一樣精明老練。也許,伯特覺得,如果自己向他們提供幾個假情報,就能多少瞭解這幫人的底細。然而,即便掌握了他們的底細,又能怎麼樣呢?他不敢奢望自己還能活著出去。

  他小心地微微睜開雙服。陽光灑進他所在的這個房間,使他依稀看出這是凱福特在小彌森頓用以藏身的一個淩亂無序的小房問。陽光同時使他看見兩個看守他的人,其中一個懶散地倚靠在一張木椅上,說不準他在閉目養神,還是已經沉沉睡去,一支阿摩利特步槍摟在懷裡。另一人和伯特一樣也是白膚金髮,口裡叼著煙捲,伏在小木桌上玩一種憑耐力取勝的遊戲。兩人都用薄布蒙面。

  窺見一人的腦袋微微偏轉,伯特慌忙閉眼,可是臉上的傷痛使他的動作過於遲鈍。剛才那個睡覺的人已經跳將起來,揮舞鐵制槍托猛擊他的下巴,打得他滿口流血。

  「好的!你還敢裝死?」

  鮮血從嘴裡流到下巴上,血腥味讓他噁心欲嘔。

  「找死!」那人大聲咆哮。星期四將是漫長難熬的一天。

  耐德·弗蘭契不顧自己一宿未曾合眼,急急沖了澡,換上乾淨衣服,8點15分剛趕到使館辦公樓,便徑直前往羅伊斯·科耐爾的辦公室。如他所料,這位使館的二號人物已經坐在桌後,準備披覽送到案頭的第一疊公文。

  「唔,請等我五分鐘,耐德。」科耐爾有些厭憎地瞟了他一眼。「你的領帶。」

  「但說不妨。現在8點15分。我打老遠趕來,就是為了傾聽你對我的領帶有何高見。」

  「它與你身上的西裝顏色有點不協調。」科耐爾以內行的口吻評論說。「你耳根上的剃須皂沫還沒有拭淨……」他露出寬容的微笑。「晚上沒睡好?」

  「糟透了,這事怕是五分鐘也講不清楚。」

  耐德嘭地一聲坐在代辦先生對面的椅子上。羅伊斯的秘書端上咖啡時,兩人都沒吭氣。女秘書覺察出這種催她即速離去的氣氛,顧不得放下託盤上的橘汁,轉身離開房問。

  「開始吧。」科耐爾命令道。

  「我先得從安東尼·雷奧登講起。」

  「聖母瑪利亞。」

  接下來,耐德花了四分鐘解釋雷奧登出了什麼事,羅伊斯花了一分鐘回想起吉蓮·蘭姆三天前發出的警告。兩人又沉默不語足有一分鐘,一口一口地抿咖啡,盯著杯裡發愣。最後打破冷場的是代辦先生。

  「屍檢報告做出什麼結論?」

  耐德看看表。「屍檢報告這會該出來了。帕金斯會立刻跟我聯繫。」

  「不能和他們攪在一起。」科耐爾不滿地說。「我們不能讓英國間諜從使館辦公樓出出進進。」

  「這個你是無法避免的。」耐德提醒他。「解雇了帕金斯,新來的英國人照樣會是間諜。」

  「雇個美國人不就可以平安無事。」

  「話是不錯。不過最好等到雷奧登的案子查出眉目。不然,他們還會以為我們有意掩蓋事情真相。」

  「怕什麼?」科耐爾不客氣地反駁。「我們沒什麼可遮掩的。」他略停片刻,英俊的臉上現出用心思索的嚴肅神情。「這事和你沒有干係吧,耐德?」

  「懷疑我?」這次輪到耐德用心思考了。「隨你怎麼想吧。我殺了雷奧登?沒有。」

  「你教訓那個司機不會讓他們抓住什麼把柄吧?」

  「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個疑點。」

  「什麼疑點?」

  科耐爾坐在椅上身體前傾,喝乾杯裡的咖啡。「那……你自己有數。雷奧登被殺時,你到底在哪裡。我是說,如果他確實是被人謀殺的話。」

  耐德仰靠椅背,牢牢盯著對方冷冷一笑。「真滑稽,提出這個問題的,只有我的上司。」

  「對不起。別人遲早也會問的。」

  「至少現在還沒有。連勒維妮都沒問。」

  科耐爾忽然顯得忐忑不安起來,與他平素鎮靜自若、統籌全域的大將風度截然不同,幾乎破壞了他那塑像般凝重的神態。「耐德,你知道我完全相信你。不然我怎麼會把這個棘手的花園酒會交給你負責呐?」他停下來盯住杯底,仿佛想從咖啡殘渣中看出自己是否能交上好運。

  「福萊特一走,除了我你還能用誰?」

  「話不能這麼說。」使館的二號人物似乎又恢復了鎮靜。耐德不止一次聽人說過,羅伊斯刻意表現某種情緒的本領,與一名久經訓練的優秀演員無異。「你已經和福爾默夫人結下冤仇了。我想你對這點不會心中無數。不過你准沒想到,她現在就執意要取消你負責星期日招待會安全警衛的資格。」

  「聽起來是不妙。」

  「我要她打消這個念頭。」科耐爾不動聲色地繼續說。「我說你是個經驗豐富、不可多得的諜報軍官——」

  「而且,你也找不到其他人。」耐德替他說完。「星期天過後該怎麼辦?我們各自帶著助手,在教堂後面相遇?用手槍還是雙刃長劍?」

  「你們這點不和何需真刀實槍地決鬥?不過,不管怎麼鬥,你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有身居高位的後臺老闆給她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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