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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警車載著伯恩賽德和年輕的女偵探到達警察局後,就由另外幾個警察接過這個案子。女偵探被那個在布茲藥店和她說笑的警察帶走,留下伯恩賽德坐在一張凳子上,神情沮喪地面對一名只顧埋頭填寫表格的年輕巡佐。

  「我沒說錯吧?」一位巡官從巡佐肩頭上方看過去。「他們準備什麼時候停止玩這些把戲?」

  巡佐聳聳肩。「他們沒有本事抓住真正的賊。就為了一把42便士的梳子抓人,你能想像得到嗎?而他們的雇員卻在肆無忌憚地行竊?」

  在伯恩賽德看來只有15歲左右的巡官扮了個怪相。「你能想像他們的荒唐行為會引起什麼後果嗎?誰也不願過問布茲藥店的事。錄下他的口供,檢查他的檔案,對他作出警告,我們接著對付更棘手的案子,呃?」

  「這事好辦。」他倆誰都沒看一眼伯恩賽德,仿佛屋裡原本就沒有這個人。

  「伯恩賽德先生,請過來一下好嗎?不用多長時問。」

  巡佐從他身上掏出幾枚硬幣,一隻皮夾,裡面只裝有一張社會保險卡,一串房門鑰匙,以及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上午11時,格雷夫斯先生,美國大使館。洗髮!梳頭!」巡佐仔細檢查了一遍他的所有口袋,並且從上到下到處用力按按,看看有沒有暗藏武器。「這是例行公事,伯恩賽德先生。」他解釋說。

  接著,他用大約15分鐘時間逐一登錄這些東西,將鑰匙裝進一隻塑料袋,貼上標識封好,其餘全部還給伯恩賽德。「請你在這兒簽個名。」

  伯恩賽德茫然不解地盯著這份記載著他全部家當的表格。「為什麼?」

  「這上面說,這些東西全是你的,到時會還給你,不會再讓你為難。」巡佐看著他長歎一聲。「這兒,」他指指另一條橫線,「還有這兒,用不了多久。」

  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響動,伯恩賽德扭頭看見布茲藥店的女偵探和年輕的警察高聲笑著走出警察局大門。他站在原地,兩腿交替支撐著身體重心,巡佐繼續填寫那份長達四頁的表格。時間緩緩流逝。電話鈴聲不斷響起,不斷有人去接。更多的布茲藥店的雇員在偷自家店裡的商品,更多像他這樣的顧客,只因誤拿了一點不值錢的東西便遭到逮捕。

  「你可以坐下來,伯恩賽德先生。」巡佐終於開口說。「用不了多久。」

  伯恩賽德時斷時續地打著盹,最後總算來了一名警官,在巡佐耳邊悄聲嘀咕了一陣,接著走進後面房間,撥開保險箱上的號碼鎖,拉開門,取出一隻塑料袋撕開口子。「這是你的鑰匙嗎?」他問伯恩賽德。

  「一點不錯。讓我想想。也許是的。我的梳子呢?」

  「在這裡簽個字。」巡佐說著,指了指表格上的另一道橫線。「我剛才說用不了多久嘛。」

  「可我明明沒罪卻留下了犯罪記錄。」

  警長抬起頭看著他。「如果你要求開庭審理,我們就把你的案子移交到法院,那得至少折騰一兩個月。要圖省事,就讓我現在給你一個警告,然後就可以走出大門。」

  「我在法庭上勝訴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得聘請一名相當出色的律師證明你有健忘病史和其他毛病,否則必輸無疑。」

  「還得付一筆聘請律師的費用。」

  「是這樣。人們常說公正是難以理喻的。」他撇嘴一笑。「在這兒簽個名吧?」

  「你能否騰出五分鐘時間,弗蘭契上校?」

  耐德從桌上抬起頭,他正和夏蒙上尉一起審視詳細標出溫菲爾德官邸的電路、電話線路以及防盜報警裝置的圖紙,這些圖紙是夏蒙從保安人員奧特加那裡拿來的。

  耐德辦公室門口,突然出現了像在天鵝絨上潛行的貓一樣悄無聲息、不宣而至的帕金斯。臉上的彎鉤鼻渾似鷹爪,上半身樹樁般筆直挺立,一副氣勢逼人的神態。「認識夏蒙上尉嗎?」耐德介紹說。

  「認識,呃……」

  耐德看著莫裡斯卷起圖紙,一聲不吭地走出辦公室,隨手關上房門。「這個年輕人很有教養。」帕金斯說著,走到空著的椅子旁邊,問:「可以嗎?」

  「請坐。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隨之出現的一陣沉默是兩個慣於久候的人之間通常會經歷的冷場。耐德身靠椅背,準備讓這個老傢伙先表演一番。

  「雷奧登失蹤了。」帕金斯總算開口了。

  耐德擰緊眉尖。雷奧登的名字,就他所知,以前從來沒有在他倆中間提到過。既然摸不清對方來意,那就索性跟他裝糊塗。「雷奧登?」

  「安東尼·雷奧登,星期一早晨慢跑健身途中被一輛米諾車撞倒,是你救了他。」

  「那個慢跑健身的人叫雷奧登?」

  「喔,天哪。」帕金斯像對方一樣調整了坐姿,舒舒服服地靠著倚背,兩人互相冷眼打量對方足有一分鐘之久。最後,帕金斯清清喉嚨,開始說話,他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渾厚有力,使耐德想起波恩的一位汽車推銷商一次說服他購買梅塞德斯牌汽車時所說的話。「記住,只有功率特大的汽車才能真正緩慢平穩地行駛。」

  「請讓我先說幾句題外話。」帕金斯說。「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倫敦城裡有許多形形色色的流氓壞蛋。我是說,紐約的犯罪記錄也許遠遠超過倫敦,可是倫敦的騙子,騙術實在高明。倫敦對於世界各地的金融騙子,自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他們蜂擁而來,一個個活像磨尖牙齒的吸血鬼,恨不得將每個企業的油水統統榨幹。這方面我能講許多故事。」

  他停下來,更加舒服地仰靠椅背。「雷奧登以及他的同夥,一直在暗暗尋找有錢的闊佬,看中了就死死盯住,不斷地敲詐勒索,直到把他們的油水榨幹。我們堅信,他們當中有個能用道地的愛爾蘭腔甜言蜜語說一通的傢伙,甚至還劫持了專門從事勒索綁票交易的新芬党骨幹分子的專機。」

  「凡是能賺到錢的事他們都幹。」耐德附和道。

  「一點不假。這跟政治,跟愛爾蘭人民的自由毫無關係,純粹為了錢。因為雷奧登是愛爾蘭人的名字,我心裡開始考慮兩種可能。明白嗎?」

  耐德會意地點點頭。「我當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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