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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這種大概念,瑞士人有不同的解釋。」她說話的時候,他感覺到河水的寒氣越來越濃了。「我跟你說過約米尼將軍的故事,那個背叛拿破崙和沙皇的銀行職員。我們不把這叫做背叛。我也不用這個詞來稱艾爾菲。」

  布裡斯什麼也沒說。他覺得,倒不是好像他不瞭解瑞士人性格中的這一面。但的確,到現在為止模棱兩可的事他也碰到了不少。自從艾裡希·洛恩令人驚奇地復活之後,他的位置就夠模棱兩可的了。

  過了一會兒馬吉特說:「你注意到我們的兩個沒帶伴兒的貴客之間的事了嗎?」

  「哪兩個?」

  「你的帕爾莫和我的米歇爾。」

  有那麼一會兒布裡斯什麼也沒說。他鼻孔果的寒氣又濃又潮。他完全不知道這些人中他喜歡誰,包括帕爾莫在內。他需要放個假,不去想這些複雜的事。

  所有這些事只有一個詞說來合適……瑞士人。對。布裡斯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詞,就像他無法理解艾爾菲還在工資冊上。這件事用這個詞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現在她已經把那個逃跑的小子安在了她的家裡。

  「他在樓上幹嘛?」布裡斯脫口而出。

  「睡覺。這場重頭戲把他累垮了。」

  「我注意到救護車已經走了。」

  「可憐的馬特。」她在他的嘴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不開心了,艾裡希就像魔術師的兔子一樣突然冒了出來。」

  「不開心。」

  「可憐的馬特。」她又說了一遍。

  「你這麼喜歡說這句話。說說『可憐的艾裡希』。他還得要一年才能康復呢。」

  「『可憐的馬吉特』怎麼樣?這更接近現實。」

  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面頰,然後敲了敲她的頭。「可憐的馬吉特。下周的億萬富翁只有兩個夠格的男人為她心跳。全歐洲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同情你的。」

  「我不敢說我喜歡這位刻薄的新布裡斯。」

  「我以前沒有這種材料供我刻薄。」

  他們謹慎地對望著。然後他點了點頭。「你還是割捨不下他。我們倆都明白。」

  「割捨?我是魂牽夢繞。」

  河水的潮氣像低霧一般在他們周圍旋著,在灌木和樹之間把自己扯碎。「我想你不能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件事。」馬吉特這時說道。「以前我以為艾裡希和我是一樣的。我們彼此之間的感覺是一樣的,超脫,或者用美國人的話來說,不冷不熱。這是我弄錯了。他為我做的事是……」她的聲音消失了,她盯著河霧。「是愛我勝過我愛他的人才能做到的。而我從來就不知道。」

  她放開他,轉身回頭看著房子。「窗前的那個姑娘也讓我魂牽夢繞。為什麼我不解雇她?我還沒有割捨下那個九月,馬特。」

  「你當然割捨下了。」

  「因為我舉辦了這個晚會?如果我同意的話,每家報紙都會派記者來。施蒂利城堡又回到人間。馬吉特·施蒂利依然鬼魂附體。」

  他又把她拉回到身邊。「你累了。我們明天再說吧。」

  她又掙脫了。「別遷就我了。」

  「還是對手隊的隊長?」

  她點了點頭。「而且現在比分更糟了:你得十四分,我一分沒有。我似乎無法讓我的後場動起來。」

  布裡斯咧著嘴笑了。「注意米歇爾是怎麼做的。」

  「我注意到了。馬特,你發現沒有,在發生這一切之後,悲劇和喜劇,陰謀和背叛,甚至今晚這台出色的晚會,加上那支慕尼黑巴洛克七重奏組和那支傷感的樂隊,還有艾裡希·洛思的復活,其實沒有任何東西真正改變了。」

  她搖了搖頭,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這不過是個圓圈。只需要艾裡希來畫完這個圓。」她還在搖著頭。「不公平,馬特。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帕爾莫得到了他想要的。甚至米歇爾……以上帝的名義不管她要什麼她都得到了,而我——」她的話斷了。

  「下個星期律師就會把你想要的給你。」

  「你這是幽默嗎?」

  她聲音中那股寒氣比河水升起的霧還冷。「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布裡斯反詰道。

  「不是!」她停了一下。「好吧。這是騙人,是不是?」她沖他擺出一副悔恨的樣子。「看見了吧?我在對自己說謊。」

  「那麼你想要什麼呢?」

  她盯著他。「老問題。你們想要的你們都有了,甚至艾裡希,我想,儘管——」

  「別再登記分數了。」布裡斯打斷了她的話。「這場遊戲中有很多輸家,從伊瑟林開始。」

  她的眼睛瞪大了,瞳孔在撲閃的光線中更黑了。她點了點頭。「還有艾爾菲。」

  「你要什麼,馬吉特?」

  她的目光飄向河對岸那頭的夜空中。「到底什麼。你看,我其實太瑞士了。瑞士到骨子裡,馬特,瑞士到足以知道下個星期律師簽署給我的東西我早晚還得傳給別人。所以,作為瑞士人,我必須得保證有這麼一個人,我可以把留給我的東西傳給他。所以……」

  見她沒把話說完,他便替她接完了。「所以你得結婚生孩子。這話也不難出口,是不是?」

  「如果珍視自己的自由的話,這話很難出口。」

  「好吧,讓我們把這個你是否曾經有過自由的問題放到一邊。」布裡斯對她說,「從現在到你覺得該結婚這段時間怎麼辦呢?」

  「這段時間有多長?」她的笑容倏爾而逝,他差點兒沒看見。「我已經和迪耶特鬥累了。所有男施蒂利死沉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他們的怨恨讓人非常厭倦。找個丈夫可以轉移怨恨,你看見了吧?最終還是他們贏了。而且他們知道他們會贏的。」

  她哆嗦了一下,然後雙臂抱住了他。「給我些溫暖。」他們擁抱著。他慢慢地吻著她,感覺到她的嘴唇很緊,然後慢慢地鬆弛了。「別這麼不高興。」他說。

  「他們不給我任何選擇。」

  「如果你老想著瑞士就不行,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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