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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迪耶特的小眼睛微微地勾著。現在,帕爾莫知道,UBCO巴塞爾分行的整體戰略可以公之於眾了,但是誰想阻止都太晚了。

  「你……」迪耶特一下子結巴起來。「你……」完全的沉默。「你太好了。」他最後說道。

  儘管兩個年輕人放鬆了,但是那位親戚沒有。顯然中校和總統都沒有感覺到緊張氣氛,他們繼續提供免費的含糊的專利的政治微笑。

  「馬修·布裡斯,」帕爾莫說道,「跟我沒少提起你。還有施蒂利國際有限責任公司。」

  迪耶特那雙半嵌在肉堆中的眼睛更小了。「帕爾莫先生,」他說著,鬆開了手,「你能不能滿足一位老人的心願?」

  「非常樂意,先生。」

  「你的布裡斯先生。」

  「怎麼了?」

  「提拔他。」

  「是嗎?」

  「他會是你出色的,啊,歐洲經理。調到別的國家,錯不了。」

  樂隊奏起一段華美的樂章,指揮站了起來。「女士們,先生們。」他沖話筒嗚嗚地說道,「晚餐上來了。」

  「米歇爾夫人,這是伍茲·帕爾莫。」

  馬吉特向後邁了一步,退出了她剛剛安排的這場會面的合成的氛圍。這兩個人都有很強的個性,而且無需擔心他們是否聽說過彼此。當然,就帕爾莫來說,儘管他可能因為米歇爾在生意上的成功而聽說過她的大名,但這是他第一次撞上作為女人的她。

  馬吉特發現很難討厭她,是的,她的確把艾裡希害慘了,但是艾裡希對這些風流韻事殘酷的一面又不是一無所知。不過米歇爾超出了具體的風流韻事。她是獨特的。

  其她女人,比如說馬吉特,可能會努力在職業上培養自己,或者保護自己的權利和自由。米歇爾不。她顯然從不懷疑一個女人的主要作用就是誘惑、挑逗、折磨和利用男人到忍無可忍的程度。在這場終生的性戰爭中,她是一支單人女子突擊隊。

  她現在正在帕爾莫身上建立灘頭陣地。她聚精會神地聽著,明亮的眼睛充滿了興趣,護著金鞘的酥胸在向他無窮小地靠近,靠近,而他則在那裡講著,講著。

  「……布裡斯提到過你在歐洲和美國搞授權經營的計劃。」

  「嗯。」她暗示她極想和帕爾莫這樣的男人討論的不是這個話題。

  「我不認為我們的銀行能——」

  她沖他笑著,那力量使他話說到一半就說不出口了。「他們正在演奏一首帕格尼尼創作、萊哈爾改編的華爾茲。」

  「請原諒我沒聽清。」

  「那音樂。」她拉著他的胳膊,讓他轉朝樂隊的方向。「這是男高音獨唱曲。《我很喜歡吻那位夫人》。你經常聽。理查德·陶伯就是唱這首歌出了名。」

  帕爾莫聽了一會兒。「很迷人。什麼意思?」

  「哦,有關喜歡吻女人的事。」

  「但是,你知道,」他說,「這不是華爾茲。」

  她抬頭沖他笑笑,問道:「是嗎?」兩人漫步走向舞池。

  晚餐一結束,許多上了年紀的客人開始離開。包辦酒席的人員一下子沖進涼亭,開始打包,清理設備。樂隊還在,輕柔地演奏著那些老曲子。有些防風玻璃杯中的蠟燭已經燒光了。剩下的也黯然地搖曳著。有幾對年輕人跳著舞或者啜著香檳。

  大多數留下來的客人都跟馬吉特年紀差不多,或者更小,哪怕在普通的牆對牆的巴塞爾灰色的社交生活中把這一歡快的場面稍微延長一點,他們都會非常高興。晚會現在已經陷於停滯,這時有兩條路可走。年輕人要麼決定離開,要麼決定再給晚會添進新的活力。

  迪耶特·施蒂利已經和他那把年紀的人離開了,既沒有停下來跟侄女話別,甚至也沒對帕爾莫點點頭,更不要說布裡斯了。兩個美國人和他們的女士聚在草坪邊緣靠近房子的地方,馬吉特正設法讓帕爾莫和米歇爾相信,只要他們留下來,晚會會熱鬧起來。

  「米歇爾提出開車送我去旅館。」他遲疑地說道。

  布裡斯轉向她說道:「別這麼急著把他趕走。」

  「我的上帝!」

  說這話的那個男人站在草坪的半中間,他那驚詫的聲音很大。所有的人都轉過頭去看著他。然後又轉過頭去看他這麼吃驚地在看什麼。

  他們看見一輛很大的白色救護車,旋轉著的頂燈射出長長的猩紅色的光條。車慢慢地轉過車道彎,開始小心地壓過草面。

  這輛白色的幽靈般的大篷車一直駛向涼亭。這個妖怪太嚇人了,舞曲演奏到一半一下子沒聲了,就像機器樂師的插頭被拔掉了一樣。

  「嘿!」有人叫道。「那傻瓜毀了草坪。」

  「停車!」

  司機跳了出來,沖到後面,把門拉開。他從裡面拉出一個滑道架在救護車和草皮之間。

  「怎麼回事?」伯可哈德家的姑娘用近乎尖叫的聲音問道。

  從救護車裡面傳出電動馬達發出的輕微的、蚊子一樣的嗡嗡聲。過了一會兒,一輛動作像機器人似的自動輪椅出現在視線中,在大篷車門口停了一下,然後小心地滾下滑道。

  輪椅上的人穿著一件黑色小禮服和一件在脖子和袖口飾著雪白花邊的襯衣,端坐在那裡。是艾裡希。

  輪椅的馬達發出的嗡嗡聲已經被草減弱了,很難打破這鴉雀無聲的場面。艾裡希把輪椅對著馬吉特就開過來了。

  在離她幾英尺的地方他把輪椅停住了,露出撒旦式微笑,滿臉的V字形在風燭殘光中撲閃著。

  長長的紅色光條前後轉動著,交替掃過他和她的臉。紅。白。紅。她跪在他輪椅旁的草地上。

  「生日快樂,馬吉特。」艾裡希說。

  一點半。布裡斯發現自己獨自一人站在俯瞰河水的碼頭上。最後一批客人在瘋狂地聊完了這個有意思極了的新故事,瞭解到好人艾裡希不僅活著,而且借助兩根鋁拐杖還可以行走得很好,之後就都走了。

  還有丫說話。還是眼睛一眨不眨的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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