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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帕爾莫骷髏一般的臉上一片茫然,他那深灰色的眼睛掃視著她。「我親愛的姑娘……」

  「我們一直覺得你總在拿著你的小弓箭。」她說。「英語怎麼說來著?丘比特之心①?」她笑得更燦爛了。「英語裡有很多詞都這樣,實際意思跟看上去的意思完全不一樣。不是作丘比特。僅僅是貪婪的同義詞。」

  ①丘比特(Cupid)是羅馬神話中的愛神,但此詞的拉丁文原意中是指欲望。故而cupidity是指貪婪,與愛神之意無關。此處強譯作丘比特之心,以便更好地傳達原文的意思。

  音樂變快了,更加憂鬱,和絃太美了。他們在一個很小的圓圈裡旋轉著,她的呼吸加快了。

  帕爾莫回了一個微笑,「我希望,至少,你覺得有意思。」

  「這麼玩世不恭。這就是銀行家。」馬吉特閉了一會兒眼睛。舞池在旋轉。「想想這幸福是建立在多麼單薄的基礎上。我的幸福是由於另一個人的貪婪。」

  她想知道是誰讓樂隊演奏這麼討厭的曲子。「我頭暈。」她說著,睜開了眼睛。他們停止旋轉,離開舞池,走向布裡斯。

  「現在別放棄。」他說。「你們准能得銀盃。」

  「我聽見的是陰險惡毒的伊利諾斯口音嗎?」帕爾莫問道。

  馬吉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要說。」

  「不多。」帕爾莫安慰她,但是她已經跑掉了。

  「我看見我們的朋友迪耶特了。」帕爾莫小聲說道。「把他拉過來了?」

  「沒門。」

  「他的規模有多大?」

  布裡斯聳了聳肩。「還行。聽著,這是晚會。不談生意。」

  「還有一件。我接到布魯塞爾的一份最後的報告,一份敘述性的報告,講了施蒂利康是怎麼產生的。」

  「怎麼回事,作家協會選舉?」

  「這份報告的確填補了這些空白,馬特。你知道嗎,比如,伊瑟林把她的貼身管家拉下了水?」

  「艾爾菲?她還在工資冊上呢。」

  帕爾莫表情嚴肅了一會兒。「柯蒂斯也支持我們的看法,認為沃爾特不知道計算器上安了竊聽器。」

  他轉身看著一輛長長的林肯大陸轎車在車道上停了下來。「這可是鋌而走險。」他說道。「幾個日本承包商和他們自己的黑手黨勾結在一起。這就是為什麼機心不寫『日本製造』。如果有誰發現了竊聽器,他會指責瑞士人,而不是日本人。你可以明白為什麼在這層保護之下他們得試試自己的運氣。」

  布裡斯搖了搖頭。「我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找這麼個機會開始?」

  「什麼機會?讓沃爾特·施蒂利給他們當先鋒?」

  「即使如此,我所認識的絕大多數日本人都不會幹這麼卑鄙的事情。他們很鬼,但不是罪犯。」

  帕爾莫四下裡看看有沒有人偷聽,但是沒有找到。「在日本聯合公司裡有一些極端分子。」他解釋說。「右翼分子,他們和他們自己的黑社會與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勾結在一起。就是他們這幫人裝備了日本的槍手,讓他們在特拉維夫的洛德機場進行屠殺。」

  「我知道。但是是誰那麼需要石油?」

  「他們是在試試和阿拉伯恐怖組織的運氣。看起來這步棋很聰明——阿拉伯的石油和黃金,加上日本的工業技術。當然,在這件事中,最重要的知識是安了竊聽器的計算器提供的。他們兜售的就是這種高級機密情報。這使他們在整個西方世界裡有了耳目,而且他們正希望利用阿拉伯的勢力謀利——」

  帕爾莫停了下來。「你覺得這是神話故事?」

  「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可以。不過,同時,想一想阿拉伯人缺什麼,而日本人又可以給他們的?反之亦然。」他輕輕地聳了聳肩。「同時我們還得弄清他們下一步的行動,既然施蒂利康已經垮了。那樣的組織是絕不會滅亡的。他們還會捲土重來。咱們就希望別再找一個沃爾特了。」

  「而他卻以為他比他們聰明。」布裡斯默念道。

  「現在我們知道了為什麼他發現這很容易。」

  兩個人都靜靜地笑了。

  馬吉特也看見了那輛林肯轎車。她及時地趕到城堡,在司機把米歇爾引下那輛長長的黑色汽車時迎接了她。

  這場面讓馬吉特想起某個賣貴重古董的商人小心翼翼地把一件徹底整修過的遠古精品從密封的櫃中取出來的樣子。從司機扶著米歇爾手臂的那種關切的樣子可以看出來,她不僅貴重,還容易碎。

  在過車廳的燈光下,米歇爾看上去堆金積玉,一件用掛在胸前和屁股上的一縷縷金線編成的長袍拖在地板上,射出淡淡的沉悶的黃色的光。她那寬闊的馬紮爾人的臉,還有高高的顴骨,顯得鎮定自若,但同時又充滿了對參加晚會的希望,儘管她來遲了。

  「很高興你能來。」馬吉特說道。

  「很抱歉來晚了。」米歇爾答道。

  她們用一種豪華航班在停機坪上泊機的方式彼此湊近了些,非常客氣地握了握手。如果要她們彼此親吻對方的面頰,那還需要幾年,如果她們會的話。

  那個小圈子散開了,私下交談的男人們懶得集合在一起。

  帕爾莫看著他們。迪耶特·施蒂利明顯佔據了中心,身邊站著一個長得很像他的人,可能是他的表弟吧。那位穿鐵銹色小禮服掛著勳章的先生是位中校,這是和平時期陸軍中最高的軍銜。

  帕爾莫認出第四個人是瑞士總統,許多瑞士人都認不出他來。總統就是聯邦委員會七名成員之一。每年委員會都從成員中選出一位主席,並冠之以總統的稱號,不過如果他的鄰居能知道他是總統的話,他就算很幸運了。

  第五個和第六個人要年輕。他們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豪爽地喝著酒,一副聰明的樣子,舉止和瑞士以及所有地方為此目的培養起來的所有的有抱負的年輕人一樣。

  「施蒂利先生。」帕爾莫正面進攻,「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伍茲·帕爾莫。」他伸出自己的手。氣氛有點兒緊張。兩個年輕人站在那裡驚呆了。中校和總統不明就裡,只是愉快地眨了眨眼睛。施蒂利和他的親戚呆若木雞。過了好一會兒。然後,猛地一下,好像是油沒上足的滑輪一樣,迪耶特·施蒂利的手慢慢地抬了起來,遲鈍,手指也卷著。

  帕爾莫的手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很幹。他儀式性地抖了抖他的手,見他沒有什麼要說的,就接著說道:「我們很高興分享你巨大的工業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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