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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還有施蒂利康。還有施蒂利國際有限責任公司。」

  「還有馬吉特·施蒂利。」帕爾莫輕輕地加了一句。「我們已經讓她看見的太多了。」

  「她跟這有什麼關係?他們恨她恨得要死。」

  「不。」帕爾莫堅持道。「她的姓不對。一旦你引爆了那顆小原子彈,任何姓施蒂利的人都會受到很大的傷害。」

  「這就是你讓我做的?」布裡斯追問道。

  「我可沒那麼說。」帕爾莫惡狠狠地笑著。「作為一個過來人,一個銀行家中的銀行家,我的建議應該是精誠團結,忠於信念。放施蒂利一馬吧。一家銀行倒了黴,所有的銀行都要倒黴,如果施蒂利步履維艱,那麼金融業也步履維艱。這種事你以前見過的,馬特。一家大銀行倒了黴,幾年之後我們還緩不過勁兒來。」

  「你是叫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它掩蓋起來?」

  「這個我也沒說。」帕爾莫的笑容漾開了。「你是老闆,馬特。這是你的燙山芋。」

  「去他媽的。」布裡斯爆發起來。

  帕爾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我們在伊利諾斯說的,馬特,去他娘的。玩的高興。」他轉身離開了候機室。

  馬特上飛機時情緒很低落,但又不肯解釋是為什麼。

  「帕爾莫不想領導你們隊,是不是?」

  「那個雜種連教練都不願意幹。」

  她輕輕地笑了。「抱歉,寶貝。」她過了一會兒說道。「但是,在我們倆之間,我有點無法像同情我一樣地同情你。」

  這話引起一陣咯咯的笑聲,使他們倆都感覺好一些了,或者至少在馬吉特看來是這樣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個男人高興起來,因為她自己的世界已經是一片廢墟。

  奇怪的是,她想,她並沒有那種大廈將傾的感覺。可能是她不再那麼想控制家族的財產了吧。可能她曾一度想全部控制,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迷惑人的夏天,她已經失去了欲望的鋒芒了。

  她覺得自己走神了。

  滴水嘴魔鬼的笑聲在她的內耳裡嘶鳴著。他比她更瞭解她自己。她從小就被培養出一種對財富的責任,但同時又看見攫取隨財富而產生的權力不是女人于的事。滴水嘴魔鬼明白這樣的矛盾。他知道所有通向瘋狂的路。

  從在德萊凱尼根旅館裡布裡斯的套房中那第一個瘋狂之夜開始,他就知道她的身上會發生什麼事——必然發生的事。滴水嘴魔鬼從一開始也就知道為什麼布裡斯被送給了她。

  他是被送來毀掉她的。

  馬吉特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就好像飛機上升得太高,空氣突然無法支持生命了。

  「寶貝?」他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沒事。」

  問題是誰。誰把布裡斯派來的?但是,當然,是帕爾莫。有趣的人,半個象棋手,半個行刑手。馬吉特意識到她的呼吸已經變得更急促了。她使勁想靠在這把彆扭的椅子背上,讓自己放鬆放鬆。

  但是當那個製造緊張的人就坐在我的身邊,甚至根本不在乎他給我造成的痛苦,我又如何能放鬆呢?馬吉特想。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如何被利用來接近我,並且把一切都毀了。

  她發現自己想知道她能在多大程度上指望馬特幫忙,哦,道義上的支持,當然。拍拍手,親親面頰。但是如果她得戰鬥——而且似乎很明顯這是不可避免的——她能在多大程度上指望她?首先,他有自己的緊要問題要解決,解決沃爾特愚蠢的竊聽機器,然後,當硝煙散去的時候,那時他可能會騰出手來幫助她。

  但是到那時,迪那特叔叔可能已經把她宰了,剝了皮,切成一條一條的,釘起來,晾在乎日山脈上那淒厲的西風中。

  馬特作為一個同盟者的麻煩,和他以前是個好情人,問題是一樣的。她的腦子裡從來沒有想過馬特要她是圖她的錢這樣的問題。對於一個像馬特·布裡斯這樣在內心深處極討厭富人的人來說,他和她做愛不是因為她有錢,也不考慮她有錢。這從一開始,從六年前在美國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了。

  不過,出於同樣的原因,她也根本無法在馬特心中激起那種現在充滿在她心中的氣憤,那種被剝奪了財產控制權的氣憤。對他來說,財富是最不重要的一步。掌權不過是花架子。她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反應。

  「上帝,寶貝,你已經有錢了。幹嘛還要在乎是誰管理錢?」

  這也是迪耶特的呐喊,沃爾特的呐喊,還有施蒂利家族中每一個男性的呐喊。有個業主的身份你就知足吧,傻女人。控制財產,頭腦要更聰明更堅強。換句話說,這是男人的事。

  那麼她受過的教育可就大錯特錯了,她一直接受的是傳統婦德的教育,標準的女性的反應、態度和手法。甚至現在,此時此刻,對於即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氣得不得了,她那經過制約的本能也促使她不要給馬特添麻煩。就好像她這小問題不值得他注意。就好像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證他不操心。

  但是,肯定,馬吉特現在想,愛情也就此結束。在這種矛盾的壓力之下,愛情必須轉瞬即逝。必須得有某種拐彎抹角的手段來保持他們的平等和同盟。如果沒有的話,那麼這場風流也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們之間就只剩下鏡花水月和熾烈的性欲。

  「我忘了問帕爾莫——」她突然停住不說了,就跟她打開話頭時一樣突然。

  布裡斯轉過頭來看著她。「什麼?」

  「饑荒的事。銀行對挨餓的人所負的責任,如果——」

  「哦,上帝,那事。」他的聲音既像在噴鼻子,又像在呻吟。「他沒有心思回答。」他說。「那狗娘養的今天晚上什麼也不會說的。」

  「沒關係,我又不能從別人那裡借觀點。這件事得自己作決定。」

  「對。」她看得出來他的腦子在想別的事,但是想到他剛才脾氣有多糟,他現在多少也算作出了些男人注意女人的樣子。很像結了婚的夫婦,是不是,馬吉特想。

  「讓人痛苦的是我還沒有作過研究。」她接著說道。「所以我根本不瞭解任何情況供我下判斷。而這種說法有些很可怕的東西涉及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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