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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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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溫柔地笑了笑,把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我剛才說的話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而我以為在這件事上我能讓你刮目相看呢。」 艾爾菲朝著伊瑟林剛才指著的方向望去,問道:「那是你的車嗎?」那輛車比艾裡希先生的車更長,底盤更低,樣子更現代。 「是輛美洲虎。」伊瑟林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聲音說道。「E型美洲虎。掛到三擋時可以跑兩百。」他捏了一下她的手。「現在,你對我刮目相看了嗎?」 「沒有。不過對你的車倒是另眼相看。」 伊瑟林頗欣賞地笑了起來。艾爾菲發現自己不明白為什麼她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找到一個能欣賞複雜談話的人。而且他對她很認真。他這個階層的男人沒有誰抓著別人的手不是認真的,當然,不是公開的。輕輕地,艾爾菲把手從伊瑟林的手中抽了出來。 他們的目光相遇了,在涼爽的遮陽傘下,那目光出奇地火辣。艾爾菲已經決定絕不第一個轉開目光。如果他的目光像烈火一樣,她則為自己保留了幾分。在這目光之下,她慶倖自己有此巧遇。本以為克裡斯塔只能帶來某個完全無足輕重的人。但是這個人卻完全是另一碼事,可能就是她沒抱多大希望尋找的那個人,可以把她從她這個階層的所有博多中解救出來的人。 「是的,」他在說,聲音很輕,但是目光卻更熾烈了,「毫無疑問,這次是雇員比雇主還神秘、還迷人。」 艾爾菲的眼皮輕輕地垂下來。「你對馬吉特小姐瞭解多少?」 「我要瞭解的不是馬吉特小姐。是你。」 「我好像記得什麼關於……有人願出大筆的錢想更多地瞭解她。」 伊瑟林淡淡地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這漂亮的面孔後面還有這麼好的記性。我剛才說了嗎?」 艾爾菲點了點頭。「而且你還問我吃不吃驚。」 緩慢地、平穩地,就好像天生就會這個動作似的,艾爾菲把那頂奢侈的草帽得體地戴在了頭上。讓伊瑟林知道她至少也有那麼多的教養。她現在從她的心影中和他說話,她成了女性迷窟中的女巫。 「會嗎?」她挑逗地問道。 第二十八章 就星期四來說,到中午一點,德萊凱尼根的廊式餐廳裡已經是相當擠了,可能有一半是出得起錢的遊客,一半是當地的商人。 然而就在那邊的那個角落裡立著一張供四個人坐的桌子,和其他的桌子分得很開,周圍有一塊特別大的空間。不論有多少預訂了座位的或者沒有預訂座位的有錢的顧客盯著領班要桌子,那張孤立的圓桌還是空的,桌上那塊白色的臺布在熾熱的陽光下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桌子上擺著的銀器閃著光,玻璃杯射出炫目的光帶。 一點十五分整,兩個人分別從稍微不同的角度朝領班走來。兩個人從體形上看幾乎沒有相同之處。一個個頭高,三十來歲;一個矮,六十來歲。但是兩個人都有一副寬下巴,這至少說明兩個人都相當固執,如果說明不了別的話。 迪耶特·施蒂利比馬修·布裡斯早一分鐘走到領班面前。領班本來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好像上過漿似的,一見施蒂利,便一下子在眾人面前化了,變成一堆奴顏婢膝的肉凍。頭不停地點著,脊樑骨也弓了起來。他把施蒂利領向角落上那張孤零零的桌子。當他引著這一個人的遊行隊伍向目的地進發的時候,自己好像在前面撒著無形的玫瑰花瓣。 看到這出鬧劇,又從見過的照片上認出了施蒂利,布裡斯於是乾脆跟在老頭的後面,就好像阻擋手後面跟著的持球員。 兩個人都坐了下來。施蒂利特意使陽光從他後面射來,這樣布裡斯的眼睛就戧著光。施蒂利知道過一會兒太陽的位置就會改變,投下一道陰影,這把戲也就玩不成了,但是現在還是值得玩的。 他慎重地決定深入虎穴,打電話請布裡斯吃午飯,因為施蒂利自己的情報網沒有探聽到關於這個美國人的任何有用的東西。施蒂利的各種特工,包括職業的和像克裡斯塔·魯赫這樣業餘的,送來了大量的關於行蹤的報告和竊聽到的電話談話。但是迪耶特·施蒂利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廢話。 他在法蘭克福、布魯塞爾和倫敦的分行連續發來否定的情報。在金融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可以影響到UBCO巴塞爾分行的事情發生。當然,這家分行在提高針對美國人的服務上做得很出色。但是這塊市場很有限。這麼做雖然可以理解,但不會只有這些。 一句話,當迪耶特·施蒂利像祖父一樣目光炯炯地看著布裡斯地時候,他提醒自己,帕爾莫的大計劃絕不僅僅是擴大UBCO在巴塞爾的業務。這個計劃裡面藏著什麼,藏得非常深,坐在我面前的這大塊菜牛肉也未必知道。 「太熱了,是不是,在八月份。」施蒂利用他那語法正確發音糟糕的英語對年輕人說。 「確實熱。」布裡斯同意道。他在陽光下眯著眼睛,很不舒服。但是他也看到影子在移動,過一會兒他就可以解脫了。他看了一眼河對岸,水邊有幾家旅館,人們坐在戶外陽傘下的桌子旁。「他們看上去挺開心。」他說著,指著河對岸的用餐者。「豐富多彩,對不對。」 施蒂利謹慎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根據他的命令,在克拉夫特旅館的露天咖啡館裡,此時此刻,魯赫姑娘、他的手下人伊瑟林和馬吉特·施蒂利的貼身管家正坐在那裡。他眯著眼睛,但是在這麼遠的距離上看不清這三個年輕人是坐在哪張桌子邊。 他稍微轉了轉身,仍然眯著眼睛以便看得清楚些,他注意到了即將成為他侄女婿的洛恩的那輛愚蠢的橘黃色跑車。他想那輛車是停在艾裡希的房前的。他的腦子裡冒出了個主意,於是幾乎還沒把一切想好就說開了。 「你看見河對面那輛橘黃色的車了嗎?」 「看見了。」 「那是艾裡希·洛恩的車。你見過他嗎,布裡斯先生?」 「洛恩?我不記得這個名字。」 「他是我侄女的未婚夫。你見過我的侄女馬吉特。」 迪耶特·施蒂利給了這個句子一個降調,把它從一個疑問句變成了一個陳述句,而又不讓布裡斯知道它到底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施蒂利已經掌握了在好幾種語言中使用這一技巧,不過在英語中使用這個技巧有些生疏。這種技巧是提出明確的信息而又不肯定它,這就讓對方不好意思徹頭徹尾地說瞎話。 「是的,沒錯。」布裡斯說道。「就在這家旅館的餐廳裡。她要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吃午飯,但是她未婚夫沒來。」 「那就是艾裡希。」施蒂利咯咯地笑著說道。「他是個非常喜歡冒險的年輕人,充滿了勇氣,就是很不守時。這當然不是你第一次遇到馬吉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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