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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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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的同胞,柯蒂斯先生。」 柯蒂斯皺了一下眉頭。「那個——?他——?」 「死了。」 當那個警官吐出這個字眼的時候,眼睛裡射出冷峻警惕的目光。他的發音有點兒像「撕了」。 「老天。你說他是美國人?」 警官緩緩地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在柯蒂斯的臉上搜索著什麼。 「他就……朝自己開槍?」柯蒂斯問道。 警官的臉突然一擺,似乎是對柯蒂斯失去了興趣。「不是開槍。」他說著,轉身帶著柯蒂斯來到車旁,輕輕地把其他警察推向一邊。「看見了嗎?」 柯蒂斯朝米黃色的大眾車裡面看去。謝爾特的瘦胸臥在方向盤上。他的臉看上去很平靜,眼睛睜著卻不是瞪著。似乎沒有血。 「可憐的人。」柯蒂斯喃喃地說道。 「心臟不好,可能是。」警官說道。 「他死了多久了?」 「可能半個小時,或者更長。他是不是心臟不好,柯蒂斯先生?」 柯蒂斯搖了搖頭。死亡時間給了他一個很好的不在現場的證據。在睡覺之前看來他還得再和這位警官走一趟了,不過他沒有任何嫌疑。 「我怎麼會知道,警官。」他這時說道。「有槍嗎?」 「請你到那邊等著好嗎?」 柯蒂斯在一輛警車的保險杠上坐下來,看著他們例行公事地拍照、取指紋,然後把謝爾特的屍體抬出汽車,放在一個帆布擔架上。另一位警官用一床草綠色毯子從頭到腳把謝爾特蓋起來。 柯蒂斯發現,這場面很奇怪,倒不是因為它看上去和其他的街頭事故那麼不同。讓人奇怪的是一切進行得無聲無息。沒有警笛,沒有喇叭聲,因此也就沒有旁觀的人。警察們說話的聲音低沉,就好像是殯儀館打前站的人員。 他們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事情弄得越無聊越好。 運氣好的話,他們甚至可以把我弄睡著了,柯蒂斯迷迷糊糊地想著。 他強睜開眼睛。一對車頭大燈轉過街角駛進克拉拉格拉本街,朝著他就開了過來。車停了,然後輕輕掉頭,又朝克拉拉廣場方向駛得無影無蹤。警察在忙著處理謝爾特,所以柯蒂斯是唯一一個看見這奇怪但可以理解的舉動的人。 那是一輛美洲虎,這一點柯蒂斯可以肯定。顏色和他的柏帛麗風衣一樣淺。硬頂篷E型美洲虎。車頭兩個主燈離地面很高,而且距離很近。停車燈也一直亮著。 美洲虎的車主一看見警察就掉頭離開克拉拉格拉本街這個鬼地方,這沒什麼好指責的。 柯蒂斯打了個呵欠。除了那輛米黃色大眾和警車之外,那輛美洲虎是他在巴塞爾街頭看見的唯一一輛車。哦,當然還有那長長的綠色電車。 他盯著謝爾特的一隻手,警察不小心讓它搭拉到鵝卵石路面上。心臟病? 柯蒂斯突然很想問問他們是否在謝爾特的身上找到了針眼。倒不是說他看上去像個癮君子。但是死得也太乾淨了。哪怕有一個針眼都能說明問題。那種普通的、無所不能的西西里式血栓,只需一個針眼就可以在血流中弄進幾CC的空氣。一種乾淨的死法,而且,顯然有人要謝爾特死。那輛美洲虎裡的人知不知道點兒什麼呢? 柯蒂斯坐在那裡,安靜地撫摸著他的胳膊,想著這到底是結束呢,還是剛剛開始。 第三部 自由?瑞士人?無法讓人相信! ——歌德 第二十四章 當他的司機把車從西南方向開出巴塞爾,沿著18號高速公路朝朱拉山駛去時,沃爾特·施蒂利開始希望避一避八月末這不合時令的炎熱。 這個夏天他太忙了,忙他的便攜式計算器生產的秘密工作,而銀行裡所有的日常工作又絲毫沒有懈怠。他實際上是在幹兩個人的工作,沃爾特對自己說,而且幹得都非常出色。他父親沒有絲毫的理由抱怨(這倒不是說他父親會就此不抱怨了),沃爾特也一樣。這是個非常有收穫的夏天。 今天匆忙地進朱拉山,就是沃爾特日常工作中那種費時的事的一個很好的例子,這些事使他一天得工作十八個小時,人都要爆炸了。在製錶中心紐夏特外面、靠近瓦蘭金郊區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奇妙的計算器項目從夢想變為現實,但卻是在沃爾特的不斷關懷下才得以實現的。 這個市的市長和村裡的官員曾打算搞一個謹慎的公開表演,加上鼓樂隊,可能還有反映本地生活場面的彩車,來慶祝那家廢棄的表廠的開工。沃爾特已經堅決拒絕了這樣的慶典。 等那一時刻到來的時候,也就是再過幾周,他會讓熱情的瓦蘭金人盛情地款待他的。他會讓人把每個場面都拍下來在電視裡播放,邀請所有的電臺、電視臺,讓重要的雜誌派記者來。這樣,整個國家都會知道,為步履維艱的鐘錶業,他白狐做了些什麼,施蒂利做了些什麼。這樣,整個世界也會第一次預先看到這種新型計算器。 實際上,施蒂利康的計算器已經在不聲不響地出貨了。它已經被賣給全球金融界的一些「高級單位和最惠客戶」。但是在日本人把剩下的電路運來之前,沃爾特一直推遲作公開宣傳。他一點兒也不打算讓那些小個子黃皮膚兄弟知道他比他們還狡猾,直到他非得這樣做不可時。這個策略相當重要,不能讓不成熟的宣傳壞了大事。 那輛梅塞德斯在駛過湖城聖布萊瑟時慢了下來。左邊,幾乎可以看見在八月的驕陽下晨霧在升騰。讓空氣更潮濕,沃爾特鬱鬱不樂地給這一景色加了注解。低濕度對任何精密儀器的生產都非常重要,尤其是這些從日本運來的成千的電路板。 按照沃爾特的要求,這些電路板是用大木箱運來的,箱子上的標簽是用德語和法語印著像「自動部件」和幾種更普通的化學反應劑的名字。但是在瓦蘭金附近的那個改裝了的表廠裡被隔離起來的裝運儲藏區,當這些箱子被打開時,裡面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幾百個包裝整齊的電路板,每塊電路板上的黑色塑料盒上已經標著「瑞士製造」。 第一批計算器已經組裝、測試,並裝在精心設計的紙箱中運了出去。每個紙箱上都有「施蒂利康」的名字和設計得非常藝術的標識。沃爾特是把包裝送到兩個不同的地方設計的,都不在瑞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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