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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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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回絕,或者你自己去表示你自己的歉意?」 「老天,巴塞爾。」艾裡希用他慣常的定定的眼神看著他的未婚妻,但是腦子卻已經開始溜號了。他眨了眨眼睛,回到了正事兒上。「不,我們去。諾裡的餐桌比城裡最好的飯館要高出五個檔次。而且喬治的酒吧儲備相當好。」 「同意。而你呢,親愛的?這行動?」 艾裡希聳了聳肩。「太慢。我本該早點來,但是迪耶特叔叔今天對我進行了一個季度一次的審問。這次審問我已經拖了很久了。說實在的,這本該是聖誕節的會面,我給拖到了今天。」 「今年是決算年。」馬吉特用陰沉的口氣說,正好和她的臉色配得起來。「你知道我們家是怎麼叫我的嗎?難題。」 「看得出來,你的間諜網還在運轉。」 「我一直都知道他們背後是怎麼叫我的。」她說,「而且我很早以前就不再打探他們了。沒誰我能信任到可以為我做這件事的。」 「我,永遠,是你忠實的信差。這你是知道的。」他露出了一個靡菲斯特式的笑臉,全是V形,通常會把她逗得大笑。 這次的笑是真的。她拍了拍他的面頰,在桌子上坐下。她此時正看著窗外的萊因河。這時正是黃昏前的時刻,近乎水平的陽光在每棵樹的右邊投下了一條長長的黑影,把空氣也變成了橘黃色。艾裡希看著這景色。他們如果結了婚也未必那麼糟。只要他們相互給對方各過各的日子的權利,是會有安寧的時刻的。 「你用不著那麼擔心。」馬吉特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低聲說道。 他起身站到她的身後。「這個姿勢怎麼樣?夠正式了吧?」他將一隻手放在她的肩頭,模仿上個世紀的照片。「我可以戴上我的帽子。」 「最好是一到晚上就溜,」她撫摸著他放在她肩頭的手指。「這會是一個非常巴塞爾式的婚姻。」 「但是完全正確。」 「你是說,盡善盡美?」她問道,「當然。必須得有個繼承人。告訴我,艾裡希,你是生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什麼?」 「孩子的性別是由父親的基因決定的,是不是?」 「你把我看成什麼了?這可不是哈布斯堡時代①。我可沒在歐洲各地留下一串的雜種。」 ①哈布斯堡家族是歐洲最著名的皇室家族之一,曾從十五世紀末開始廣泛地和歐洲其他皇室聯姻,以此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沒有嗎?那就是為當代避孕作貢獻。」 他繞過桌子,在她對面坐下。「我可以猜出你想要什麼。一個女孩兒。」 「你為什麼這麼說?」 他僅僅是慢慢地搖著頭算是回答。之後說:「別人都很難猜透你的心,馬吉特。但是你從來沒有打算誤導我,我也一樣。我能猜透你。」他的語調變得調皮起來。「這嚴肅的責任對於我的肩膀來說是太沉重了,你知道。」 「任何責任對你來說都太重了。」 「正確。我永遠不會嚴肅的。」 「什麼都不正經。」 「你除外,我親愛的。」 她冷笑了一下。「那當然。」她挖苦地說。 「我一定。這是你們家的要求。」 「他們當然會要求,這群豬。」 「迪耶特施加的壓力開始越來越大了。」他對她說,「今年,這壓力會變得無法想像。我已經感覺到了。你也會的。」 他像以往一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很奇怪,她看上去似乎有點分神了,並沒有真正仔細地聽他的話。「你的心在別處,是不是?」 她搖了搖頭。「我一個下午都坐在這裡想往事。以前的日子。甚至一個舊情人。」她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哪個舊情人?」艾裡希突然襲擊。 她站起身來,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裡走著。「我們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艾裡希。我們會結婚。我們會做愛。我們會有孩子。」她突然在那把柳條躺椅前停下。 「最後呢?」 她沒有回答。他這麼看了她一會兒,她高高的身體一動不動,微微有些鬈曲的深色短髮反射著窗外夕陽金黃色的光芒。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向她。 他用手摟住她。他可以看見她正盯著那把躺椅,像是中了催眠術。但就在她感覺到他的手臂的時候,她朝側面一閃,咒語解除了,她轉過身面對著他。「什麼?」 「你沒事吧?」 「一點兒事也沒有。」她的臉色蒼白,眼角的一小條肌肉跳了兩下,他聽出她的聲音中有非常輕微的顫抖。 他們長期的友誼是建立在保持一定距離的基礎上。他可能走得太近了,「那就好。」他說道,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真誠。 她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個同謀式的微笑,好像是同意在他們之間保持距離。然後她說道:「艾裡希,你知不知道大饑荒?」 他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一點兒,就好像電視攝像機的鏡頭要攝取更多的光線一樣。「就個人來說,和你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有一個英國人說我們已經開始餓死這個世界上的多餘人,到2000年就可以完成了。」 艾裡希重重地聳了一下肩。「什麼是多餘?有人會說你我是多餘的,親愛的。」 「他的意思是技術上的多餘。由於機械化而使人無所事事。這股潮流是想將一切機械化,包括農業那類東西。他非常能說服人,而且非常,嗯,怎麼說來著……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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