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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他伸子拿起柯蒂斯給他留下的那紮文件,翻看了一下關於施蒂利國際有限責任公司的那幾頁。柯蒂斯為他做的最特別的事情,就是描述了施蒂利帝國不同部分之間的關係。如果布裡斯自己來做這件事,得花幾個月的時間。

  他發現,例如,金融和化工與鋼鐵業隔得很遠。儘管施蒂利銀行為許多施蒂利製造業提供資金,但它自己還有其他的大客戶。而且為了保證他們的製造業的部分資金來自自己銀行之外的銀行,施蒂利家族煞費了些苦心。

  挺誘人的。坐在那裡重讀這些複印的文件時,布裡斯飛快地加了幾個化工和鋼鐵的產量數字,認定,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可以通過UBCO為它們提供所需資金的百分之十,那可就不亦樂乎了。

  他停了一下,抬起了頭,妙想著這一商業上的大動作,目光飄渺。畢竟,他就是為此而被派到巴塞爾來的。帕爾莫可以高談闊論整體戰略。但是為UBCO挖肥肉的基本策略卻在於讓大商業企業把它看成是一個主要的資金來源。

  直到現在,設在瑞士的UBCO和其他美國銀行一直受到瑞士大銀行的排擠,可憐巴巴的。它們只限于客戶融資和小筆的短期商業貸款。肥肉都被瑞士人留給了自己。

  這不僅僅是錢生錢,或者更多的錢生更多的錢的問題。不,錢有一個臨界量,就像釙或者鈾235一樣。在增長到這個重量之前,它不過是重金屬。但是一旦到了這個臨界質量,它就成了別的東西了,極有威力,一顆原子彈,氫彈的核心,迸發出巨大的、無窮無盡的能量。

  發展UBCO,直到它的體積達到臨界質量,這樣銀行就可以打入瑞士,去資助巨大的跨國公司,那些統治世界的龐然大物,那些沒有面孔的巨人,它們決定著哪個政府上臺,哪個政府下臺,誰該生,誰該死。

  有人敲門。布裡斯幾乎是從扶手椅上跳起來的,好像椅子裡面藏著什麼東西把他彈了出去。他搖了搖頭,走到門邊。啪地打開門。

  侍者將一個小託盤放在茶几上。託盤上放著一隻杯子和一瓶打開的啤酒。「要不要給你斟上,布裡斯先生?」

  「不。謝謝。」他給了他一法郎,打發他出了大起居室。

  布裡斯坐下來,盯著打開了的酒瓶子。標簽上寫著:「瓦泰克·唐布爾。海勒斯·施達克比爾」。布裡斯嘴唇動了動,默念了一遍這幾個詞。他真得把德語撿起來了。

  標簽和商標上有一幅畫,畫著三個小丑敲一面鼓。三個王。三個小丑?還有三種語言,不僅是德語,還有法語,和帕爾莫居住的那個國家的,意大利語。

  三個日本人。

  他拿起冰啤酒。他斟上啤酒。當他靠向後面啜著啤酒時,他意識到他犯了一個錯誤,應該把柯蒂斯帶來。

  第十二章

  橘黃色的瑪格納在兩排高大的針葉冷杉之間的礫石道上顛簸著。車插到房子的一邊,在施蒂利城堡的運貨門停了下來。艾裡希沒開車門,直接跳到卸貨臺上,砸著廚房門。

  「烏希!」

  管家打開門,讓艾裡希抓著她的手親了兒下。她的臉緋紅到連話都不會說了。

  「在上面辦公室裡?」艾裡希說著,揚了揚眉毛示意樓上。

  「她在等你嗎,艾裡希先生?」

  「沃爾夫-迪特裡希沒從門房打電話來?」

  沒等她回答,艾裡希便穿過巨大的廚房。廚房裡櫃檯上的古老的S形鐵鉤高高地掛著錫鍋和銅鍋。他潛過伙食總管的餐具室,抄近路避開一間餐廳來到樓梯旁。這道樓梯不是客人使用的正式樓梯。這是僕人和家人趕時間時用的後樓梯。

  艾裡希確實是在趕時間。和未來的叔叔迪耶特的會面時間比他預料的長出兩倍,而他必須在六點之前趕回巴塞爾,穿戴整齊去和某個米歇爾夫人共進第一頓晚餐。這位夫人有可能不僅僅是一位有趣的晚餐伴侶。

  「馬吉特?」

  他把頭探進她的辦公室兼起居室,看見她正放下電話。要麼是老沃爾夫-迪耶特慢了,要麼是他把瑪格納開得比他以為的要快,他的未婚妻剛剛才知道他來了。她設法笑了笑,揚起面頰準備接受一個吻。艾裡希決定把一套工作全做了:擁抱並吻她的雙頰。

  「英國人是不是這麼接吻的?」他之後問道。

  馬吉特的臉色陰了下來,但不是蒼白。艾裡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意識到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吃驚或者生氣的時候臉色會變蒼白。從她內心深處的什麼地方,血流湧上了她的臉,使她的皮膚稍稍變暗,妙啊。

  「英國?」她棕色的眼睛也陰了下來。暴風警報。艾裡希拍了拍她的手臂,在長長的核桃木餐桌邊坐下來,然後說道:

  「你那可愛的表哥沃爾特今天早晨非常粗魯地把我叫醒,提了一個非常無禮的要求,問你到底在什麼地方。他的密探報告說你在倫敦的米拉貝爾。那兒的羊脊做得還和以前一樣好嗎?」

  深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他也定定地看著她。「你從什麼時候起給沃爾特當信差了?」她問道。她的聲音沙啞。艾裡希可以看出她的眼妝上淡淡的被匆忙拍過的痕跡。她哭過?

  「我不是誰的信差。」他向她保證,「從另外一方面講,如果一個女人……」他擠出了一個尖尖的、V字形的微笑,把自己的臉變成了一張小丑臉。這通常會把馬吉特逗樂,但是今天下午卻沒有。「你生我氣了。」他說道,「而應該是我生你的氣才對。」

  「因為什麼?」

  「因為你沒帶我去米拉貝爾。」

  這次她笑了,但是很淡,「沃爾特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沒了,他本指望我告訴他點什麼。好在,我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也不知道。」

  「你不是寧可那樣嗎?」

  艾裡希點了點頭。「沒錯。」他瞥了一眼桌上亂七八糟的文件,「處理完了嗎?」

  「你提醒了我,我們被邀請十四號參加諾裡的晚餐。你能來嗎?」

  他皺起了眉頭。「你接到一份邀請,請我們兩個人?」

  「和別人一樣,」馬吉特說道,「畢塔·諾裡希望我們倆永遠地融合成一個社交單位。」

  「去他媽的畢塔·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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