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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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申同意說,「這太蠢了。」他沒再說什麼。 尼科爾開始在隔壁房間偷聽,知道他已經打電話給其他人,希望解釋紐約不祥的靜寂。她還聽見他不斷重撥幾個號碼,但是一直得不到回答。其間,他不斷換頻道,收看有關長島災難的最新消息。只有這才完全佔據他的思想,儘管尼科爾不知道原因。發現政府更多的謊言和錯誤已不再是頭條新聞。 「發生了什麼事?」本妮問道。 尼科爾凝視著媳婦。過去的一年,她看著本妮在任何方面都仿效她這個法國婆婆,模仿她喜歡的服飾品位、她一絲不苟的持家之道、她對申和尼基的完全服從。尼科爾覺得在她們見面前,本妮肯定仿效過另一個人。從尼基透露的小事上看,前一個榜樣和尼科爾完全不同,是本妮的姐姐溫菲爾德。 「是的,」尼科爾同意說,「但是我肯定……」她停住了。她什麼也不能肯定。她們倆讓男人們成為她們的眼睛、耳朵和思想。她們什麼也不能再肯定,除了有關小勒奧的事情。她們極其溺愛他,但是他對她們兩人毫無保留的愛是最好的報答。 現在這些遠遠不夠。 尼基覺得他失血了,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下水道裡漆黑一片,人類的眼睛什麼也無法看清。 Cloaca①。他的拉丁語老師讓所有咯咯傻笑的男孩熟悉了羅馬的下水道系統。Cloaca maxima②。這種單詞像個瘤一樣留在你的腦海裡,尤其是沒有其他東西碰巧把它給弄走。 ①拉丁語,意為下水道。 ②拉丁語,即羅馬的大下水道,從羅馬流入台伯河中。 手錶錶盤上的數字發出微弱的綠光,除了表明他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外,什麼也無法顯示。為了消除自己的疑慮,表明自己還活著,他不時捂住錶盤又鬆開。他已經來到下水道的盡頭。他覺得自己是下等人中最下等的,是管道中的一塊狗屎。從這兒開始,小直徑的瓦管通向普拉姆島的各個角落。管道全幹了。沒有陰溝的味道。沒有人在普拉姆島上拉屎。沒有耗子住在這兒,只有尼基·申。 這是他的極限,這個突然變小的直徑。停下,狗屎!槍聲尾隨他好久。他的手裡還緊握著一把阿瑪萊特,彈倉是滿的,以防自己不得不,就像過去那些冒險的老故事裡說的,「死得夠本」。不過一塊狗屎的生命有什麼價值呢? 現在一片沉寂。也許他像個耗子一樣竄進來,已經遠離距普拉姆島海峽岸邊幾碼遠的下水道口。也許他不再需要用自動手槍,除非情況太糟,他得自殺。狗屎能被殺死嗎? 現在他瞭解了這個世界。有兩種人,像他父親那樣的人,和數十億在下水道裡像耗子一樣竄來竄去的人,害怕死亡和流血,或者四處遊蕩直到被人們遺忘。 他又查看一下手錶。手錶顯示是9點45分。比方說他快速駕駛汽艇在此擱淺是夜裡9點45分左右,確實如此,是不是意味著手錶停了?或者是十二小時之後了?或者二十四小時?唯一知道真相的辦法是回到下水道口。同時想到「口」和「下水道」讓他感到噁心。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轉過身開始往回走時,腿開始疼痛。他伸手去摸,覺得右膝上面濕漉漉的。他舔了一下。咸水?鹹血?汗?費勁地走了好遠,才感覺空氣開始清新起來。 這就是為什麼父親認為人的生命很賤。確實賤。他可以告訴保鏢「射殺」,不花費他什麼。他為了給兒子進行血的洗禮,可以付出幾個毒品販子和幾百個旁觀者的代價,總之,滿滿一箱狗屎的代價。世界上最賤的東西,人的生命。 他頓住了,因為他聽見前面傳來聲音。不是子彈、狗。 巴克斯特·周把租來的汽車停在奧連特角的頂端,但是聚集著數十種科幻小說生物的普拉姆島海岸還在視線之外,在東面一英里的地方。這個地方滿是奇怪的東西,穿著化學品防護服的人,黑色或白色閃閃發光的防護服和靴子,緊緊套上橡皮囊袖帶的塑料夾克,厚重的風帽前面帶著一塊擋住臉,仿佛曲棍球守門員戴的可怕的面具。奇怪,他們有一打狗,大多是阿爾薩斯狼狗和拉布拉多狼狗,但是沒有一隻狗穿著防護服。周用雙商望遠鏡注視著他們。如果狗被化學或細菌武器損害,它是無法提起訴訟的。 狗似乎被離岸邊幾碼遠的大下水道吸引住了,但是過了一會兒,它們的馴養員對這個地方感到厭倦,把他們拽到其他地方去了。 開始下起了小雨。巴克斯特·周用力把棒球帽的帽舌往下一拉。他已經來了一個小時。他不知道他們搜索普拉姆島已經多長時間,或者為了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是個男人。至少直升機飛走了。他剛到那兒時,有一打這種嘈雜的玩意兒飛上飛下,海岸巡邏隊的人用雙筒望遠鏡察看下面的小島。周想,戰鬥就是這樣。你聾了就得死。 現在雨停了,太陽努力穿過薄薄的雲層。汽車裡的收音機提供不了什麼消息。沒有公佈姓名。不過已經知道死亡的是個亞洲人,拘留的其中一個也是。周推斷,另一個肯定是飛行員。尼基不在其中,除非他們粗心地把他當作亞洲人。 這是讓周又餓又累在前沿注視的原因。這就是為什麼他看見了下水道口的那張臉。 他跑回租來的汽車,折斷外面的後視鏡。蘭尼策睡在後座上。太陽回來時,如果還能看見那張臉,周會用後視鏡發出日光反射信號。如果那張臉是尼基,他會知道幫助就在這兒,只有一英里開外。 但是為什麼要有疑問?一定是尼基。哪個自殺的瘋子會藏在普拉姆島的毒腸內?周想,這得花點時間。得等太陽。然後得等到夜晚。得靠他找條船。 遇到大海撈針的問題時,不要害怕,周在這兒。 第八十二章 出租車讓凱文在多米尼克大街東端下了車,這裡嘈雜的交通從霍蘭隧道咆哮著在第6大道南端鑽出地面。像大多數紐約人一樣,凱文從沒有學會稱之為美國大道,儘管它的名字早在他出生前就已經正式改了。 「齊奧·伊塔洛,」他說,走進桑岡納羅交誼俱樂部後面的房間,「我和您一樣懷疑。不過溫菲爾德並不知道她在為您提供消息。她認為在和凱裡說話。」 老人鷹似的眼睛閃爍著。「這家診所在哪兒?」 「兩個街區開外,齊奧。在馬克多戈大街與第6大道的交叉處。在來這兒的路上,我已經察看過了。裡奇144號醫療中心。」無陰影的光線透過落滿灰塵的窗戶落在他們頭上。奇怪的是,竟然和老教堂裡的光線極其相似。 「那麼,」伊塔洛厲聲說,「在你控制之下了。老規矩,我從不參與這些事。」 凱文點點頭,似乎在接受生活的基本真理。當然,黑手黨老大自己不會殺人滅口。不過這也許是九十年代最大的殺人滅口案。凱文不希望自己處於孤立地位。這次事件的主角得在場。「齊奧,對不起。正因為溫菲爾德說他亂說話,我們是不是應該親自去看看?我的意思是,在做任何事之前,先做個估計。然後再決定。然後再命令。然後……」他舉起右手食指,像手槍一樣對準頭上面的窗戶扣動扳機。 伊塔洛皺皺眉頭,臉上帶著那種最早在西西里開拓殖民地的古代希臘人相信能把人變成石頭的表情。「你在逃避責任。」伊塔洛指責說。他考慮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你是對的。只有我有決定權,同意或反對。我叫別克來。」伊塔洛伸手拿電話。 「只有兩分鐘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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