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六七


  不可告人的痛苦。戰勝了常人無法忍受的懲罰後湧上心頭的暗喜。可他正在接近這一境界——這個富有魅力、神秘莫測的醫生,在賭桌邊從容鎮靜,風度優雅。打擊。屹立不倒。21點!

  4月中旬到了,巴哈馬群島上百花盛開,一片蔥郁。棕櫚,蕨類植物,一個新生的世界,還有糾結纏繞的九重葛如一匹匹絢麗的紫色和橘色的瀑布。在溫切親戚、一位年輕的化學家托尼·雷戈的協助下,巴茨終於找到一種協同性化合物,它能使藥物中單個成分的效力提高十倍。他給溫切打了個傳遞佳音的電話,使此刻正在地中海的溫切大喜過望,兩天后就飛了回來。

  「看這兒,」巴茨站在黑板前,儼然一派學者風度地講述。他用手指點了點用粉筆寫下的「MAO」①一詞。「單胺氧化酶,」他解釋道,「有些青春已逝的人就會產生大量這種酶,最終破壞輸送到大腦中的信息。於是這種人會變得情緒沮喪,常想自殺。」

  ①MAO是momoamine oxidase的縮寫,即單胺氧化酶。

  「說說好消息吧,」溫切催促道。他穿上了醫生的白大褂,顯然他還需要有個聽診器鼓鼓囊囊地揣在口袋裡,或是袋口冒出一個壓舌板什麼的。如果沒有這些,那麼其他的職業標誌如牆角邊的一個高爾夫球袋也能湊合一下。

  「好消息是MAO的抑止物如悶可樂和強心百樂明。它們會抑止MAO,人會因此變得異常興奮。」

  「發瘋嗎?」

  「會對生活非常地滿意。」站在巴茨身後的助手托尼說話的腔調,似乎憋住了迸到喉管的咯咯一笑。「如今,我們還有另一類藥品,叫松肌劑。這也是用於減輕精神沮喪的,不過方式不同,它是通過刺激腦部血液循環的方法。」

  「巴茨,寶貝兒,說正題。」

  「正題是我們已把兩者合二為一。」

  「於是,哇!」托尼·雷戈大叫起來。

  「怎麼樣?」溫切又問道。「怎麼樣?快說!」

  「嗯,」巴茨支吾道,「我們只是在自己的身上試了試,而且劑量相當小。但如果我們真能在一段時間內,比如說六個月,來完成一次試驗,我想我們就可以向你展示一種能使人產生從高處墮落的幻覺的新型藥品。」

  「好吧,好吧,」溫切的墨鏡不停地隨著他頭的轉動而晃來晃去。他的黑頭發根根直立。「這種藥需要一個名字。MAO。MAO。」他像只貓一樣喵嗚起來。「一個既上口又簡單的名字。MegaMAO①!托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①「meea-」有「巨大、強有力」的含義。

  巴茨看著兩位親戚默不作聲地進行旁觀者一竅不通的西西里式的交流。「你是不是在想第117街和百老匯交匯的拐角處那間『馬蒂大叔』餐館?」托尼問道。

  「我在想那裡地處哥倫比亞大學區,我們會有一大幫可供實驗的蠢貨。學生。」

  托尼是個又高又瘦的小夥子,下巴極短,但前額突出。他笑了起來,上下頜錯開,咬得跟條小虎魚似的,這動作簡直有些像那些只會吸吮手指的嬰兒做出的。「學生!」他重複道。「總是很窮!從不挑剔條件,也不計較收費!而且,年輕力壯,不可能在實驗進行一半時膝蓋癱軟死在你身上。」

  「但六個月可不行,」溫切接著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巴茨。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你就得知道結果。」

  「那我就個太可能把它稱為實驗了。對於這樣一種新的化合物,會有太多的併發症。如果MegaMAO是致命的呢?」

  「你是想讓我為此坐臥不安嗎?」溫切頓了頓,放下蹺著的腿。他站起身,取下墨鏡,可看得出他下面不會說出讓人開心的話。「多羅若索斯的人正在搗亂,巴茨。他們在法國給我打電話。說要不准你再進賭場。」

  「什麼?」

  「你在那兒成績不佳呀。」溫切深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巴茨,用冷冷的目光來說明瞭消息的嚴重性。「你已經超過了多羅若索斯所規定的期限。欠我的債也拖得太久了。不管在什麼地方你都不可能再有什麼舉動。」

  巴茨窄小淩亂的實驗室中充溢著令人恐懼的沉默。在他身後,托尼·雷戈憐憫地慢慢搖著頭。禁止巴茨賭博就等於抽掉他的脊樑骨。不能再玩二十一點了?

  「嘿,溫切!嘿!我們馬上就要當爸爸了,你和我。你對和你一起做爸爸的同伴幹的這叫什麼?」巴茨能聽出自己話中透出的過於急迫的乞求口吻。通常情況下他是受不了這個的,但還有比自尊更重要的東西。他感到大地正從四面八方轟隆隆地壓過來,頃刻間他就會成為墳墓中的一具屍體。「溫切,再有一次運氣我就可以全都贏回來。」

  「已經超過限度了,巴茨。我們誰也不能再撐著你了。如果我們繼續讓你花錢,那就不光是影響生意的問題,而是等於在自殺。嘿,寶貝兒,我是你的好搭檔,這也是為你好。你得這麼看才行呀。」

  巴茨在黑板旁的高腳凳上坐了下來。他埋頭看著地板,粉筆從他手中滑落。「我不敢相信這事正在發生,溫切。」

  「誰是你最好的朋友,寶貝兒?誰是和你今年一起做爸爸的夥伴?誰愛你,巴茨?我要你全身心地投入這個實驗。就定在一個月。只要成功,你就能得到獎勵。聽聽看,這筆交易怎麼樣:你欠我的十萬塊一筆勾銷,我還清你欠多羅若索斯的四萬塊,你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家我開設的賭場。」溫切伸出一隻手,「一個月不玩牌,怎麼樣?成交?」

  「可一個月不夠做這個實驗呀。」

  「完全夠了。那些學生們都很年輕,精力旺盛。學生。」溫切重複道,黑眼睛炯炯閃亮。「嘿,你可以在學生身上做任何實驗,甚至是MegaMAO。如今這世界,不妨把他們當成是新的黑奴。」

  巴茨搖搖頭,眼神更加迷茫而困惑。「不,」他用悲哀的腔調說,「我才是。」

  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往返旅行,查理·理查茲早上9點離開拉瓜迪亞機場,11點40分,從邁阿密機場飛來的一架直升飛機停在大巴哈馬島醫療休養勝地的草坪上。本妮挺著大肚子,快步走上前迎接他。

  「好像擁抱已有些不方便了,」當他們緊緊摟在一起時查理在她耳畔輕聲說。「對不起,我沒能把尼基帶來。」

  「我已放棄那個討厭鬼了,」她說著,拉起他的手,把他領進封著玻璃窗的露臺上,在這裡,人們可以一邊充分享受空調製造的陰涼一邊曬太陽。「但願你能留下用午餐。他們要上蛋黃醬蟹。」

  「只要直升飛機不在兩點以前送我回邁阿密,我就是你的。給,」他遞給她一隻看上去昂貴舒瓦茨店的購物袋。「溫菲爾德的禮物。」

  本妮把手一下子伸進袋中,掏出一系列柔軟的嬰兒玩具,還有一隻袖珍遊戲機,可以用來玩橋牌、撲克和多人玩紙牌遊戲。「這些我一樣也不玩的。」

  「你會玩的。什麼時候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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