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六五


  「莫羅先生怎麼樣?」斯蒂辛逗他說,「他難道不是很討厭嗎?」

  「莫羅?」盧卡的聲音微微顫抖,也許是因為憤怒,也許是由於恐懼。一般說來他這種感情激烈的人常常分不清這兩者的區別。「你認識他?」

  「只是剛剛聽到他的名字。」

  「一定要忘了這個名字,好嗎?這是個很不好的名字。」塞爾托馬重新調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變得較為溫和隨意了。「男孩子們,我為他們找了漂亮姑娘,好嗎?你不介意吧?」

  「他們已經是大人了。請說意大利語,先生。」

  「不,我想練習英語。不是先生,是盧卡。」

  借助大量的香檳酒,盧卡很快在這張橢圓形飯桌上建立起了一種家庭氣氛。在座的每一個人,不管他們做過什麼,在這裡他們相互愛護,相互信任,親如兄弟姐妹。莫羅這個名字再也沒有被大家提起過。

  過去許多年,斯蒂菲的家人一直在各種男人中為她物色一位出類拔萃的丈夫,而此時她在這趟旅行中才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放鬆。盧卡無疑是條惡棍。誰都知道所有的可卡因都是通過科爾羅恩人才流入歐洲的。毫無疑問,他是個不值得信賴的人。可有哪些科爾羅恩人值得信賴呢?毫無疑問他是想得到什麼齊奧·伊塔洛也想得到的東西。可是,去他的。大名鼎鼎的世界級酒商斯蒂菲·裡奇是什麼人,犯不著看不起一個小惡棍,尤其是這個人似乎已經把他的心掏出來博她一樂了。而且,除了她那純潔雪白的肉體,她什麼也不能給別人,除非她的妹妹依茲也在合同上簽字。因此她是可以高枕無憂的。

  午夜時分,他們用完晚餐後的英式甜點,想再來點法國葡萄酒。很顯然她的兒子凱文和他的南姆巴也是這樣的心思,上菜的間隙他倆一直在跳舞。另一邊,凱裡摟著恩尼瑪或叫安尼瑪,他們的對話最終用上了一種都不是他倆母語的共同語言——德語。這一幕相當具有代表性,斯蒂菲想,凱夫在那兒摩擦他的骨盆,而凱裡則在練習他的語言技能。

  樂隊在一刻不停地奏著一支慢節奏的倫巴,盧卡邀請她來到舞池。他倆跳得非常穩重,在他們旁邊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自動設備製造商和一個年輕的金髮女人,她在剛剛重拍的《開放的城市》中擔任女主角。

  「這是個好地方,」盧卡小聲說道,「你是個好女人。」他帶著她轉了一圈。接著說道,「你坐我的班迪朗特去巴勒莫吧。」

  「你的什麼?」

  「是我巴西分公司的航班。恩布拉爾110,飛得很快。」

  「你是說你開有一家航空公司?」

  盧卡大笑起來,他的所有牙齒,甚至連智齒,都好像在自身放射的光華下全部展現出來。「是我和唐潘卡拉奇奧以及我以前的合夥人唐西奇奧合開的。」

  「他們是不是也叫你唐·盧卡?」

  他做出意大利南方人特有的那副姿勢——聳聳肩,抬著下巴,嘴角一撇,眼睛半翻,這表明有些事也許是真的,但出於謙虛,他是不允許別人去核實的。與此同時,他卻始終隨著音樂的節拍跳著舞。

  「我不懂,」斯蒂菲聽見自己的聲音又響起來,「為什麼我們卡斯特拉梅爾人不能成為你們的親密朋友。」

  可她立即意識到今晚的開場節目還沒有完,自己就已經傻乎乎地暴露了終場遊戲,於是將不得不忍受整個中間過程。這種事情是進展得相當慢的。他用另一種南方人的眼光盯著斯蒂菲,一種兇狠的、心靈對心靈的凝視;他的雙目既嚴肅,又具有穿透力,仿佛要讀出她腦中和心裡最深處的秘密。這種目光帶著各種目的,主要是為了建立霸權地位,(如果不是主人地位的話,)確立他們的關係,警告她任何越權行為都將被視為背叛。斯蒂菲發現,特別惹人注目的是那藍瑩瑩、冷冰冰的眼光,來自一張被太陽曬成棕色的臉龐,猶如密林深處的兩束陽光。「比親密朋友還要親,」她聽見他說道,「親得多。」

  她很驚奇,他那麼快就彌合了他們之間的裂痕。唐盧卡有些著急了嗎?這種浪漫關係有沒有什麼最後期限?但這突然表白的真心誠意使斯蒂菲想到了別的——在和她兒子同住的套間裡,她怎樣才能再有什麼進展。

  當他們重新回到桌邊時,她的兩個兒子已經和各自的女伴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就無須她勞神了。唐潘克拉奇奧轉達了他們的歉意,以及他們對主人的深深感謝,主人一本正經地接受了這些,好像是從一張單子上勾去什麼似的。畢竟已經淩晨一點了。如果兩個男孩想和他們的姑娘在一起,他,唐盧卡是完全能夠理解的。如果在這過程中他們把母親留給他,由他悉心陪伴,又有什麼不好呢?

  「很好,好小夥子們。」他說著,同時將熱烈的目光射向斯蒂菲的身體。斯蒂菲緊裹在一身裁剪講究、新穎別致的旅行裝裡,誰都認為這套衣服適宜任何場合穿著,除了格麗·拉米齊這樣的小地方。但無論何時何處斯蒂菲發現唐·盧卡的目光像是在撕扯她的衣服,直至肌膚。「這個地方,」他說,「依你們的說法……不帶勁?」

  「你想到什麼更瘋狂的地方了?」

  盧卡沒聽懂這個詞,他求助似地看了看唐潘克拉奇奧,後者則瞪大雙眼建議:「巴比諾附近唐弗斯托開的俱樂部怎麼樣?」

  「甜茴香嗎?」盧卡摸摸耳朵,做了一個同性戀的意大利語手勢。

  在巴比諾路的另一頭,人民廣場附近,一扇高大豪華的鐵門攔住了一條通往私人石子路——維可羅·迪·波蓋托路的入口。小車把他們帶到那裡,盧卡走進大門,一個瘦瘦的年輕人從黑暗的小巷中走出來,為他們打開大鐵門。

  當他們走進地下俱樂部時,裡面有人正用鋼琴彈奏著一首布魯斯。他們很快被領到看臺下的桌子邊。在離他們不到一英尺的舞臺上,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正用女性化的幅度大的下流動作慢悠悠地脫衣服,好像是在向觀眾扔吊襪帶和三角褲。當第二個男孩上臺並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之後,彈鋼琴的換了一支節奏稍慢的布魯斯。第一個男孩脫光時,第二個男孩脫到了膝蓋部位,他正伸手摸向膨脹起來的陰莖,他一頭濃發像玉米串一樣地編得鬆鬆散散。斯蒂菲心想,如此繁複的髮型如何能存在於這樣一個充滿原始意味的場合。

  盧卡強健有力的手捏牢了斯蒂菲的膝蓋。稍停片刻,開始向她的腹股溝移過去。斯蒂菲拿起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此時,一個男孩正與另一個男孩進行口交。觀眾隨著緩慢的布魯斯節奏拍著手。

  「你是一個高尚的女人,」盧卡說道。他花了不少力氣來發「聲譽」和「女人」沖的兩個「h」音①。「原諒盧卡。盧卡被你陶醉了。」

  ①盧卡發音不標準,其實這兩個「h」並不需要發音。

  臺上,兩個男孩正如同陰陽兩極那樣互相交融在一起。台下觀眾此起彼伏地模擬著一些粗魯下流的聲音。一個女人發出一連串低沉平穩的叫聲,自我陶醉又有所節制。「哇噢——哇噢——哇噢——哇噢——哇噢——」

  「以前從沒有一個女人對盧卡這麼做過。這個地方,不該是你來的。」他站起身,桌子翻了,滾向一邊,像一台鋸床的鋸齒那樣要把陰陽兩極割開。什麼地方有個女人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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