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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他們乘坐的意大利航空公司的班機誤了四個小時,最終降落在費烏米奇諾機場,一輛超長的豪華客車在機場迎接他們,並飛快地將他們送至「西班牙階梯」頂上哈斯勒大酒店一間帶有三個臥室的套房。

  在和兒子們共用的那間長長的起居室裡,斯蒂菲倚在窗口,看著下面的出租汽車司機打著各種手勢,一邊等生意一邊消磨時間。在從紐約飛來的夜航班機上,她沒有睡覺,兒子們睡了。說來也怪,這會兒他們正在各自的房間裡呼呼大睡,而她卻連打個盹兒都做不到。

  想參透齊奧·伊塔洛的計劃總是有這種麻煩:你永遠也看不到他藏的好牌。她眯起眼看著四月正午後的日光低低地射進來。她聽見樓下一陣喊叫。叫聲越來越凶,越來越尖。根據飄上來的幾個字眼她聽出他們正在談論足球,可這麼高的聲音,別人還會以為他們是在為了誰的母親或姐妹的名譽爭得不可開交呢。

  「簡直比曼哈頓還吵!」凱裡抱怨道。他迷迷糊糊地走進起居室,身上只穿著短褲和白色毛襪。

  「我能睡得像你那樣熟就好了,」斯蒂菲看著他在吧台裡為自己倒了一杯泛紅的橙汁。「給我也來一杯,」她說。他倆坐在那裡慢慢啜著飲料。「對於這個所謂的假期,凱文對你說了什麼沒有?」

  凱裡聳聳肩。「只是說有人想買葡萄園。那個人是從科爾羅恩來的,為馬薩拉種葡萄。他想擴大公司,辦成一個一流的葡萄酒宴。麻煩的方法是開墾一個新的葡萄園,而簡單的辦法則是買下福爾加托爾療養區。」

  「這麼說我得同意囉?並且讓依茲也同意?」

  「齊奧·伊塔洛跟你實說了嗎?」

  「他什麼時候給別人看過哪怕一張他手裡的牌?」

  他們默默地坐著,思考著,而樓下更吵了,又有幾位司機加入了對球賽的爭論。凱文也穿著短褲和襪子出來了,一臉苦相,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後咚地坐進另一張椅子裡。「你會說意大利語,」他對母親說道,「他們在吵什麼?」

  「足球。」

  他們都還沒有從飛行引起的不適中恢復過來,因此誰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從西西里橙子中擠出的血紅的汁水。「齊奧提到家族世仇了嗎?」凱文問道。「他在擔心科爾羅恩人和加斯特拉梅爾之間的爭鬥。」

  斯蒂菲已經習慣了兩個兒子這種配合默契的行話。凱文也許先前是睡著的,可不知怎的,雖然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可他對他們的交談內容卻一清二楚。

  「想買我們地的是一個科爾羅恩人,」斯蒂菲說,「你猜透伊塔洛的意思了嗎?」

  「有點,」凱文回答道,「他希望你能賣掉福爾加托爾以平息內江。你準備怎麼辦?賣掉嗎?」

  斯蒂菲慢慢搖搖腦袋。「你甭想用這種方法讓西西里人聽命於你。」

  「那傢伙名叫塞爾托馬。盧卡·塞爾托馬。」凱文抬頭見他媽媽正在輕輕發笑,心裡著實生疑。「讓我們來較量一番吧。」

  「塞爾托馬不是一個果斷的名字。」她喝完果汁,把玻璃杯喀噠一聲放在一張巨大的玻璃桌面上。「它的意思是『當然,可是』。我猜這個名字也許帶有某種自嘲的成分。」

  「沒有人和盧卡·塞爾托馬開玩笑。」凱文說道,「他是科爾羅恩人的頭領,一個瘋狂強悍的人領導著一幫瘋狂強悍的人。他們不光販毒,還吸毒。」

  「老家的事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斯蒂菲問道,「老人們從海那邊過來時我還是個孩子。從齊奧·伊塔洛和你們的爺爺這一輩開始,裡奇家族就開始在美國繁衍後代了。對他們來說西西里成了一個分公司,而不再是總部。而對我這一代人來說,西西里是某種……假日營地,是個度假的地方,有很多希臘時代的遺跡,還有美味佳餚……」她那越發細弱的聲音帶有一種朦朦朧朧的睡意。

  「這是黑手黨人內在氣質的源泉,」凱裡說道,「他們在老家開創事業。而新世界提供了市場。巴勒莫一紐約軸線仍然是一切活動的核心。」

  「這就是為什麼,」凱文的笑容帶著一絲惡意,「我們要到這裡來。」

  電話鈴驟然響起,三個人都跳了起來。斯蒂菲慢慢站起身,拿起電話:「喂?」

  「裡奇夫人嗎?」一個男人問道。他帶著齒音濁重的意大利南部口音,發音含糊生硬,「裡奇」在嘴裡變成了「裡基」。

  「不是。」

  「不是?」他反問道。

  「我是裡奇小姐。」

  「請原諒,我是盧卡·塞爾托馬。」

  「真的嗎?」斯蒂菲逗他道,「肯定是嗎?但是……」

  凱文皺緊眉頭,晃晃食指。「和氣一點!」他小聲道,「瘋子不喜歡開玩笑。」

  可塞爾托馬已經笑了起來。他不用提醒便說起蹩腳的英語。「我在大廳裡。我們喝一杯,好嗎?」

  「嗯……」

  「我們認識一下,好嗎?」

  「這也許——」

  「你和你的好兒子們。」

  「好吧,半小時以後。」斯蒂菲答道。「我怎麼認出你呢?」

  「很簡單。我長得很帥。」

  斯蒂菲點點頭,似乎早已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她掛上電話,走向套間的大浴室。「兒子們,」她說,「伊塔洛想把我嫁出去,好得到那塊地。」

  四月

  第三十八章

  「……你肯定他們待你很好嗎?」查理又問了一遍。攥在右手中的電話已變得濕漉滑膩了。

  「很好。」本妮對他說,「如果你想為什麼事操心的話,何不把尼基拖到這裡來?」

  「他還沒露面嗎?」

  「你也沒有呀,」本妮告訴他,「只有溫菲爾德出於歉疚,覺得該來看看這個臃腫的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叫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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