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六一


  伊塔洛從他手中拿過電話。「護士,你知道我是誰嗎?讓那女孩接電話。」他又把電話遞給查理。

  老天哪,他想,連和我女兒說話也要這個令人噁心的雜種插手!「喂?」本妮用一種試探性的口氣問道。

  「你怎麼樣,小寶貝兒?」

  「爸爸!我很好,孩子踢得很有規律。尼基為什麼沒打電話給我?」

  「為什麼?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兒。」

  「別怪我,」姑娘輕輕巧巧地回道,「我是一個清白的黑手黨騙子。我猜齊奧·伊塔洛會告訴你們的。聽著,告訴尼基我們有一個大大的蜜月套房,還有一間會客室。告訴他——」

  「稱告訴他吧。你的房裡不是有一部雙向電話嗎?你本來可以給我們隨便哪一個打個電話。」他頓了頓。「我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尼基。也告訴溫菲爾德。你除了一頓好揍以外,還需要什麼嗎?」

  「溫切不知怎麼給我找到了著名的埃勒醫生,就是那個開埃勒診所的人,你知道嗎?他在這裡作研究。一個頂頂可愛的傢伙。」

  「研究?在一家賭場裡?」

  「這裡以前是賭場。現在是個診所了。」

  「為誰開的?身懷六甲的逃跑者嗎?」

  「吸毒者。這是一家一流的戒毒中心,病人中有一半是我在精修學校①就認識的。」

  ①精修學校:為已受普通教育的青年女子進入社交界作準備的一種私立學校。

  查理一時語塞。他在最後的幾秒鐘裡恍然大悟,他們花在這個即將生孩子的傻瓜身上的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白費了。「你想和齊奧·伊塔洛打個招呼嗎?」查理問道。

  「我的寶貝,你好嗎?裡奇家最小的人怎麼樣了?」

  查理閉上眼睛,這次,他硬撐著數到六,才讓憤怒和酸楚的情緒重新攫住身心。這個叫人噁心,多管閒事,腦子有毛病的意大利豬玀!他從沒有清洗過的巨大窗戶向外望著。在這個世界的某些地方,人們過著不受伊塔洛統治的自由生活,他們過著不受他罪惡氣息污染的清新生活。查理·理查茲該是他們中間的一個。可是一想起他過著另外一種生活,他眼前就隱約浮現出一幅醜陋無比的畫面。

  他聽見齊奧掛電話之前用意大利語說了兩句親熱的話。接著查理站起身,他覺得想說的都說完了,現在該裝聾子了。「齊奧,」他壓低嗓門,用那種掩飾憤怒的腔調緩緩說道,「當初你送我去哈佛時,你說過合法的生意由我來幹,讓你承擔有風險的事。那麼你把綁架本妮叫做什麼?把她藏在溫切的一個戒毒中心算什麼?插手埃可克林的生意算什麼?你警告我離托萊拉遠一點,就因為他們的西西里關係網瘋狂透頂,你無法與之發生衝突?」

  伊塔洛也站起來,接著他想到在這個高大、金髮的諾曼西西里人身邊自己充其量只是一隻小蝦。「查理,沒有人能確保家族的兩面永遠不會重疊。這就是生活。別為這生氣。」

  「為這生氣?」查理轉身準備離開。「就在每天我都能找到新的證據證明合法企業實際上非法的時候?你說我不能在合法的情況下進行核廢料處理?我說托萊拉人又懶又賤,他們怎麼方便就怎麼賺錢。而你又綁架了我的本妮,這等於斬斷了我的雙腳。」

  這次伊塔洛真的站起身,繞過書桌,拍了拍查理的肩頭。「你想得太多了,查理。可我一向佩服你這聰明過人的頭腦,因為教授能處理很多事情。這些會過去的。你會回頭想想,然後會為自己曾一度因此不快而大為不解。」

  「誰不高興了?」查理問道。他伸出雙手,手指張開,看著它們一陣微微發顫。在查理眼裡,這個動作就像是一個囚犯在把手伸出鐵柵欄企圖獲得自由。想像中他看見自己的雙手卡住了那個統治他生活的叔叔——齊奧·伊塔洛那瘦骨嶙峋的脖子。他能夠感覺到隨著他的手越卡越緊,對方蒼老的肌膚己嵌入自己的指縫。

  「誰不高興了?」他又說了一遍。接著他轉過身離開了辦公室。

  第三十七章

  「斯蒂菲,親愛的,我是齊奧·伊塔洛。在這個明媚的日子裡,我可愛的侄女怎麼樣了?」

  「很好,齊奧。出了什麼事?」

  讓他輾轉至長島海峽來求他死去的哥哥卡羅的大女兒幫一個忙,這簡直不可思議。即使是像這次這樣一個大忙。

  從老家傳來了壞消息:商業競爭已毀掉了兩個大家族的領袖,其中一個與美國方面有聯繫。齊奧·伊塔洛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這裡大事不妙,黑幫正在地盤爭奪戰中相互殘殺。這可真蠢。同往常一樣,為了毒品。甚至連聰明的溫切也陷了進去。在這樣的好處面前,伊塔洛除了承認事態的不可避免之外,還能怎麼辦呢?

  「斯蒂芬尼婭,寶貝兒,我知道你對那塊地一直很擔心。」

  斯蒂菲蹙起眉頭。她瞥了一眼牆邊一排排的書,然後看著窗外海灣波光粼粼的水面。「什麼那塊地?」

  「卡斯特拉梅爾·德·高爾弗附近那三千畝葡萄園。」

  「齊奧,你相信嗎?有時整整一個星期我都不會想起那塊地,」這是斯蒂菲試探那老頭兒的特有方式。如果這種調侃不能引他發笑,那她可就真是遇到麻煩了。

  「你母親的父親雨果·福爾加托爾開墾了那片葡萄園,世界各地的人們都能在酒瓶上看見他的名字。別忘了還有你和伊莎貝爾每年四次從福爾加托爾療養區獲得的那些數目可觀的支票呢!」

  斯蒂菲閉上眼睛。老一輩人都是怎麼了,每次談話總是先重新統計一下你有多少財產。她希望自己對孩子們永遠不要這樣。伊塔洛從電話中揣度她的念頭,然後接著說:「對於孩子們來說,寶貝兒,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

  「機會?」她試圖掩飾話音中的嘲諷,「在你和溫切以及查理之間,我的孩子們的機會真是多得很呢。」她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在電話機旁邊的一隻凳子上坐了下來。這次談話也許得持續好幾小時。

  「你可別說你們不需要假期,你們三個人一起。」

  「是的。在西西里,對嗎?」

  「還能在哪兒?」伊塔洛問。「費用全包。」

  斯蒂菲肩頭掠過一陣寒顫。最後這句話就像一隻沒有鑰匙能夠打開的鎖一樣將她牢牢套住。這意味著她不能夠拒絕這個「假期」。碰到齊奧·伊塔洛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判官,你受到這種判決是無法上訴的。

  「現在我知道我們已經是騎虎難下了,」斯蒂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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