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四七


  「你能不能別再做那該死的動作?」本妮嚷起來。「並不是我們所有的人都患有古怪的厭食症。」

  「他認為尼基是個激進派。這些天來,爸爸盡想這個了。」

  本妮皺了皺鼻頭。「我從來不會跟一個激進派上床的。那個印第安女士,她是不是某種激進派?」

  「自打那次爆炸發生以來,爸爸發現了美國印第安人的宗教哲學:我們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我們必須適應大自然。我們不能讓自然來適應我們。」溫菲爾德攤開四肢仰面朝天躺下來,然後緩緩抬起雙腿。

  「別再做了。」本妮厲聲道,「你看見她了嗎?」

  「除了爸爸誰也不讓去看她。不過我聽說整形手術已經結束了。」她看著妹妹。

  「我並不反對那種印第安人信仰的宗教。她相信我們都是一股偉大而單一的力量。你可以看出她為什麼是一個如此執著的自然保護主義者了。」溫菲爾德蹙起眉頭。「我想若是她成為我們的繼母,我得進一步瞭解她。」

  「尼基對我和申勞的關係就是這麼說的:進一步瞭解他,」本妮說,「這是不是一個激進分子想出的主意?」

  申勞唯一的孩子。兒子和繼承人怎麼會是個激進分子

  姐妹倆心不在焉地互視對方,溫菲爾德再次想到,這麼多年來,如果說本妮有一個可效仿的角色,那並不是她們的母親,而是她的姐姐。溫菲爾德覺得,只要本妮有一個像她這樣能力過人,極富天賦又成就卓越的姐姐,同時有一個像米西這樣被冷落一邊的媽媽,那就只能如此。她用調侃的口吻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停止學我的樣?」

  本妮的臉沉了下來。「我學你的樣?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是不是被那個混血中國倫弄得神魂顛倒?你是不是沉迷在某個神秘的東方神話中了?那種神話會讓我想起『蜘蛛人』一類的卡通書。」

  「說真的,尼基的老子是誰?」

  本妮陷入溫菲爾德特有的一種凝神思索的狀態,好像通過一千塊集成電路板用光速把這個問題發送出去,雖說她自己對此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姿態能夠唬住大多數人,它常常足以把她們的父親查理逼到聽任她們擺佈的地步。可姐妹倆有比父母更堅實的護身符;對本妮來說,它只是一個她願意效仿的成人舉止,因為如果它適合溫菲爾德,那就肯定也適用於她。

  「我不會告訴他,」勒諾·裡奇保證道,「巴茨也不會告訴他。他怎麼可能知道埃勒夫人就是赫加蒂小姐呢?」

  「你是說他就會這麼一直被蒙在鼓裡嗎?」愛琳問道。

  「溫切嗎?這是尤金·裡奇未來的父親的聖誕假期,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想知道。」她笑著說,「這是我倆頭一回在一起。懷上小尤金,像是我換了一個人。」兩人端詳著被灼熱的陽光曬燙了的腿。「我並不認為,」勒諾用一種淡淡的、若有所思的語調說道,「你完全理解了黑手黨的全部含義。」

  「噢,是嗎?」

  「我是指他們對女人的看法。」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地中海岸的細碎浪花發出催人入眠的嘩嘩聲,可勒諾還有話要說。「溫切花了數周時間研究巴茨,發現他的弱點,尋找一個誘他上鉤的招數。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小魔術師巴茨娶了誰?我是說你並不完全是個捕鴉的誘餌。如果你不屬￿巴茨,溫切會很喜歡在你這裡插一手的。可你並不是一個有著獨立生活的漂亮女人;你是好友的財產:請勿動手。這是不是讓你不痛快了?」

  「有點兒。」愛琳皺起眉頭。「不過知道他無意查明我的身份,我就很不高興。黑手黨有哪些刺探情報的方式?信鴿嗎?」

  「兼職密探,他們互相穿幫後無趣地走開。沒有誰會查看零星的線索,然後把它們拼湊起來。齊奧·伊塔洛也許會,可他太老了。」

  「所以,換句話說,在溫切眼裡我算不上一個人囉?」

  勒諾發出一種極似惡毒竊笑的聲音。「啊,可這是會變的。」她用胳膊肘撐起身子,沖愛琳咧嘴一笑。「我一輩子都是在黑手黨中度過的。對每一個黑手黨成員來說,我這裡只是讓他們尋開心的;我的家人對我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在我沒有釣到像溫切這樣的大魚之前,確保我的處女膜不被人弄破。如果這種人遇到我,他想瞭解我什麼?只有一個問題:那個女人是不是完好無損?如果是,那就別再管其他什麼了。」她躺了下來。過了一會,拍岸的浪花那悅耳柔和的聲音令她倆都昏昏欲睡。遠處,一輛摩托艇發出輕微的嘟嘟聲。載著一名滑水者駛過平坦溫暖的水面,水中鹽分濃度很高,幾乎無法沉入海裡。

  北意大利人在羅馬不客氣地將他們的半島一分為二:羅馬以北為歐洲,而以南只能算非洲。這可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分界線是將西西裡島與突尼斯隔開的西西里海峽。沿海峽可以到達意大利最南端的領土,由一些很小的島嶼組成,諸如潘特萊裡亞島,裡摩薩島,以及蘭普度薩島等等。最小的也許是格羅特裡亞島,這是一個呈「O」型的火山島,在某個地方有點缺口,船隻可以由此進入裡面的環礁湖。島嶼內一圈是人工沙灘,在黑色火山岩的襯托下,沙子顯得像糖一樣白。

  20世紀80年代中期,格羅特裡亞區和裡奇娛樂有限公司簽訂了一項合同。現在,對於那些喜歡裸浴、雙性戀和喜歡用化學藥品促進性興奮的有錢人來說,這裡成了一個理想的藏身之地。還有賭博。小小的環礁湖已有了自己的傳統。其中有一個被其成員稱作「反對聖誕」的團體,他們把自己視為反基督的異教徒慶祝方式的追隨者。

  雖然是在同一個晚上懷孕,可這兩個身材嬌小、滿頭烏髮的女人卻都還沒有顯出體態。只有勒諾知道兩人是同時懷孕的。兩人躺在帆布長椅上,遠眺前方的馬耳他島,她們除了比基尼短褲外,什麼也沒穿。她倆都是一懷孕就開始曬日光浴,所以現在都黑得夠戧。

  另一方面,她們的丈夫卻還是那樣蒼白。第一天晚上,溫切就把巴茨介紹到輪盤賭桌上。他摟過一堆價值一千元的籌碼,信口大發怪論,說沒什麼比「讓勒諾懷孕」更能讓一個男人感覺良好的了。

  溫切把他從佛羅里達回來那晚算作是懷上尤金·裡奇的日子,那晚就像他說的,在太太的體內放進了小魚。自那以後,他的想像力逐漸豐富起來,把它想成了一個男孩兒,而且,起了溫切的父親——一個碎冰錐使用專家的鼎鼎大名。溫切還不知道巴茨已經輸掉了他自己的一千塊錢,而且把他的也輸光了。巴茨放棄了大輪盤,轉而玩起21點來:他輸了一千塊,接著又輸了兩千塊。

  在巴茨心目中,自己已處於一個優越的位子。他俯身坐在牌前,像一個卓越超群、天生富有領袖風範的人物。他發現自己正在受到眾人的矚目,有族長、企業巨頭、動人的女人——包括那個金髮迷人的發牌姑娘,他們把他看成是一個神秘人物,不經意地丟掉幾千塊錢對他來說實在是小事一樁。和他一起賭博的人都除了比基尼短褲幾乎不穿什麼,這使他生出自己躋身于社會名流的幻覺,很顯然他屬￿那個圈子的。每當他輸掉一大筆錢,四周就爆發出一陣瘋狂的怪笑,就像受虐狂遭到鞭笞一樣。忍著吧,挨千刀的!噢,上帝啊,來吧!

  在酒吧裡,他要了一杯「媽媽之責」,聽見賓·克羅斯比正在唱「我夢想一個白色的聖誕節」。格羅特裡亞島的人造海灘倒是白色的,可巴茨始終沒有去那兒。他玩得太開心了。

  對查理·理查茲來說,聖誕節有三層含意。第一是在聖誕前夜的下午,坐在斯蒂菲那大大的壁爐邊,看著木頭燃燒的火焰,那些木頭是兄弟倆在海灘上找到的,已被海浪沖刷過多次。在浸透咸水之後又風乾了,呈現出明亮的黃色。她那四壁排列的書脊閃耀著辣芥末一般的光澤。

  男孩子們送給母親一個逗樂的禮物,一艘底部呈V型、帶滑橇可水陸兩用的電動快艇。她從未想過能得到這種禮物。她給他們兩套同樣的計算機書籍,小哥倆不禁呻吟出聲。她送給查理一本西西里歷史畫冊,是17世紀後期在倫敦出版的,上面的地圖和插圖常常嵌在畫店名貴的畫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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