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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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聳聳肩。「一張一千元的支票怎麼樣?別對我說有誰見了它會不動心。」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讓我們看看是不是這樣,騙子。」 四周有幾個人開始圍攏過來。其中一個鬍子拉碴的胖子發出一陣狂笑。「嘿,瑪麗安,都可是現金呐。」 凱文拿出他的支票簿。「付給誰?KPG嗎?」 後面有人發出一聲酷似暴徒的幹嚎,又如一只公驢「呵呵」的吼叫。凱文開始寫支票。「一千塊,」他高聲說道。 「還有一百塊的斯特羅勃斯!」一個長著草色頭髮的胖小夥子叫道,他說的是當地的一種啤酒。他用肩膀擠著穿過人群,走到凱文面前。「出去,你把這個地方弄髒了。」 凱文停住手。「好吧,讓我們談談。能夠談判解決爭端,就不必大動干戈。」 還沒容他躲閃,年輕人猛地將他摁倒在複印機上。他撬開凱文的嘴,塞進支票。凱文的牙齒向下用力一咬,年輕人疼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兔崽子還敢咬人!」 後來,凱文按照查理的要求,試著一點點回憶所有要做的事,意識到那幫人高馬大的年輕人他一個也對付不了,更別說是三個了。他們再次撬開他的嘴,用小笤帚把撐著,將支票強行塞進他喉嚨,直到吞咽部位以下,他們好像本能地知道那個部位的確切位置;一般只有農場的小夥子才知道的。「下次,」當他們讓他自己支撐著站起身時,一個金髮小子對他說道,「我們要讓支票從你的屁眼冒出來。」 「我希望是用你那樣的屁眼,」凱文怒衝衝地嚷道。 那人拍蒼蠅似地隨手一巴掌,把他推過複印機,跌到那女孩身上。他倆一起倒在地上,翻滾著,像是正在媾和的一對。周圍霎時響起一陣呼哨聲和跺腳聲,凱文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 「謝謝,女士們先生們,」他說著,扶起女孩,撣撣自己的高檔外套。「我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孬種。我們願意跟你們商量重開27、28和29號井的事。我們願意談判。我們願意聽聽你們這邊的意見。全世界都將尊重我們而蔑視你們這幫只會搗亂的鄉巴佬!」他轉身走出殯儀館。他想知道凱裡會不會這樣處理問題。外面又開始下雪了,可卻不見轎車的蹤影。他站在那兒,很快就凍得渾身冰涼。接著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轉過身,見是那個披著黃披肩的黑頭發姑娘。 「車在街拐角,正在加油。我陪你走過去。你跟我在一起准保無事。」她挽起他的胳膊,朝似乎是小鎮中心的街口走去。 「別對我說我有危險。」他邊走邊逗弄她。雪花幾乎是在漫天橫飛了。 「這裡是窮鄉僻壤。你會就此失蹤,而且誰也找不著。」凱文把那只她沒有挽住的胳膊慢慢伸向海力蒙外套和西服上衣裡面的肩套裡,那兒藏著一支凱裡的0.25口徑貝雷塔手槍。冰冷的金屬把他的手指凍得刺痛。 「請別嚇唬我,小姐。我會喊的。」 「他們是當真的。你也最好當真。」 他們拐過街角。在交叉路口對面,他看見了轎車和查理。可在走到亮處之前,他和那姑娘必須穿過通往圖書館後面的一條小路。他們走到那裡時,她身子稍稍一歪,把他搡人旁邊的一條小巷。凱文撞到一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身上,彈了回來,又撞上另一個。第三個年輕人絆了他一腳,他一屁股跌倒在地。凱文猜想凱裡能憑藉他的口才脫身。也許能。可凱文卻沒談話的興致,他掏出扁平的自動小手槍,朝塊頭最大的年輕人頭頂上方開了一槍。在夾著雪花的冷風中,這聲音聽起來像是一聲狗吠。三個人都停下手來。姑娘在他們身後喊道:「快點,傑傑,快打呀。」 「是啊,傑傑,」凱裡提議道,「你聽瑪麗安的吧。」 他坐在煤渣上,這時,一個龐然大物砸在他身上,什麼人的靴子後跟不斷地往他的腹股溝裡端。凱文滾向一邊,又開了一槍。第四個胖小子整個壓到他身上,幾乎把他的肺擠扁了。凱文似乎昏厥了片刻。不一會兒,他蘇醒過來,發現小巷空無一人,他漂亮的白襯衫上血跡斑斑。別人的血,不過這沒什麼。問題是凱裡永遠不會這麼解決問題。永遠不會。 查理和轎車司機跑過來。「你還行吧?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俯身瞅著他,雪片拂過他們的臉。 「我說我們誰都別去跟他們談判。」凱文咕噥道,他站了起來,拍拍身上。憤怒的情緒像紅色熔岩似地貫流全身。當你成了教授的小跑腿時,就得去吃屎。他們要為此付出代價!他們要付出代價! 「你肯定沒事嗎?我要回曼哈頓。」查理說道,「我願意你跟我回去,不過我更想讓你在這裡留一兩天,看看你能想出什麼辦法對付這幫毛孩子。試著解釋一下我們的立場。試著說服他們我們不是敵人。看看這樣是否管用。」 「你最起碼的條件是什麼?」凱文問道。 「凱裡,這件事情上我和你一樣都是新手。看看他們能做出多少讓步。讓他們開口談。去見見鎮上的警長吧,也讓他和你談談。有些事情的發展會令我們吃驚。」 第二十七章 禁令解除; 「油井4月份開工」 裡奇蘭的老闆向大家保證 警長年紀很輕,受過大學教育,他的第二個孩子即將出世。此人道貌岸然、生活奢侈無度。凱文只比他小幾歲,他假冒凱裡,和他商談了關於接受一筆以汽車維修補貼為名的賄賂的各項細節。這又花去了一天時間。 在那個貌似聖瑪麗斯鎮中心的岔路口上,有一家髒兮兮的小咖啡館,凱文在這裡吃了晚餐。店主事先通知他晚上八點打烊。 他舉止失措,忐忑不安,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教授,這個原先從不循規蹈矩的人,讓他只管談判,從而奪走了他與對手扳平的機會。凱文覺得很難相信像查理這樣溫和的人居然能一直爬到空中一百三十層樓高的地方而且竟能穩穩當當地處在那樣的高位。有朝一日…… 透過與地面持平,而不是查理那高高在上的居所的窗戶,凱文看著外面行人寥寥、白雪皚皚的街道。聖瑪麗斯鎮的人早在八點以前就睡覺了,不是上床去睡,而是在電視機前。他回頭瞥了一眼開咖啡館的瘦老頭,他下嘴唇上正叼著一支香煙。 「他們對我們會有多恨?」他問道,「我是說,現在我們總算贏了。」 「你什麼也沒贏,」店主語氣肯定地說,「你拿到一張紙,說那幫綠色分子不能再管你們的事了。僅此而已。」 「你是說KPG的人不會遵紀守法?」 老人聞言縱聲大笑,接著又爆發了一陣狂咳,他那虛弱的身子顫慄不已。「我親愛的上帝啊,」他最後感慨萬端地說。「這個鎮子跟你在西賓夕法尼亞到過的任何一個同樣遵紀守法。」 「那有什麼讓你這樣笑得喘不過氣來?」 「你這樣一個騙子居然會擔心別人不遵紀守法。」出於同樣曖昧不明的原因,店主又被逗樂了,可他竭力憋住,只是抿嘴竊笑,這才避免了又一陣劇烈的咳嗽。可他還是行使了肺部的權利,用剛才那支香煙吸剩的煙蒂重新點燃了一支煙。「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生活的嘲諷吧,」他吐出一大口煙說,先前那顆煙蒂仍然在煙灰缸裡悶燃。「我是說,你活到我這把年紀,碰上這種事就會忍俊不禁,就是這樣。非笑不可。」 凱文聳聳肩。「總比看電視要強。」 「呵,可不。如果我告訴——」 前面駛來一輛1965年產的雪弗萊輕型貨車,車上有人向咖啡館的玻璃窗扔進一塊煤渣磚。那聲音使凱文渾身一震。碎玻璃雨點般紛紛落在他身邊的貨攤上,兩個男人連忙閃身躲開。拋出一塊二十磅重的很難準確命中目標的磚頭,幸虧如此,不然凱文早沒命了。 「老天啊!」店主驚叫道,「耶穌基——基督啊!」 凱文一聲不吭地沖到大街上,留下老人去撿地上的玻璃。他早已記熟了岔路口的那些街道。凱文怒火中燒,他需要的是報復。就現在!他要去北米歇爾大街上的殯儀館,但他並不想直接挨近。他再次感到他的行為像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哥哥。可這都是扔向他的一塊煤渣磚造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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