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一〇


  突然,溫菲爾德意識到她的思維有些伊塔洛的風格,她趕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招待會開始前,這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到樓下那些膀圓腰粗的保安人員在檢查來往的車輛。」

  斯蒂菲像典型的意大利南方人那樣聳聳肩,以示她對這個星球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她向旁邊跨了一步。她一直站在一頂天篷前面,似乎受到什麼沉重的打擊,看上去像一條骨折了的腿。

  斯蒂菲性感的嘴唇微微張著,露出了逗人的笑容。「溫菲爾德,」她說,好像在取笑這個沒有昵稱的人。「溫菲爾德,我最喜歡的侄女兒。」她擁抱著她,熱烈地親吻她的面頰。對溫菲爾德來說,這個吻意味深長。

  「你看上去不錯,」查理對他妻子說。他說話的腔調差不多是在告訴她,她的模樣看上去很可怕。

  「你怎麼樣?」米西說,此時她再也沒有溫菲爾德所描述的那種做作。接著,她歡快地說:「你們這些個意大利人天生會享受,沒日沒夜地泡在招待會裡。」

  「見到你很高興,」查理說完,轉身迅速離開了,他的妻子還在羞辱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查理來到酒櫃面前,和他大女兒在一起。

  「只有瘋子,才會邀請媽媽參加今天的招待會。」溫菲爾德嘴裡嘟噥著,「對待她這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英國新教徒,你做得太寬容了。」

  「這是我唯一看她垮臺的機會。」

  父女倆對視著。他們個頭差不離,大約六英尺,在眾多的客人中非常顯目。「午飯後,你有的是機會。今晚又有一對光彩奪目的新人,」溫菲爾德輕輕地說,「如果我答應定期向您彙報,您能不能不要親自過問她的事?我能看出來,這對您很重要。」

  「是啊。」查理向她舉起酒杯,「我敬你,孩子。我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助。」

  她和他碰了碰杯。「今天上午康涅狄格的那件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他做了個鬼臉。「你知道那些惟利是圖的傢伙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可不是聖潔騎士。你像個加勒哈德①。」

  ①亞瑟王傳奇中的聖潔騎士,因品德高尚純潔而得聖杯。

  「我像輸油管道,將伊塔洛的錢流人五角大樓的口袋裡。」

  她陷入了沉思,淡藍色的眼睛變得深暗起來。溫菲爾德過了很長時間才開口。「您真的變了。是佳尼特,對嗎?」

  「事實上,是的。」他停了一下。「有一首歌叫什麼來著?《正是時候》?我們彼此間正是建立一種……一種互助互救關係的時候。你實際上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吐露這件事的人。這事兒是不是很悲哀?」

  「誰告訴您您需要拯救?」

  「佳尼特。不過她不用說。我很快就領會了。」

  這一回,溫菲爾德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才開口說話。「我認識的人中沒有第二個像您這樣的。」她說,「我所有的朋友都是有進取心的人。我們必須這麼做。在本世紀的最後十年,我們四處奔波,拼命工作,就是為了將來不要被活埋。」

  「這就是你加入非贏利的女性律師事務所的原因?」

  她咧嘴笑了笑。「我耗得起。我有一個有錢的爸爸。不管怎麼說,我的老闆開始時並非不打算贏利。她像您一樣是『不銹鋼』一塊。唯一的不同是您這位教授本身就代表著利益。」

  聽了這話,他差點兒後退一步,但還是勉強地也咧嘴笑了笑。「溫菲爾德,我不是聰明人,這你知道。」

  「別再瞞著我了。我的腦子清醒得很。」溫菲爾德停了下來,查理幾乎感覺到她的小腦袋瓜在不停地運轉,像電腦一樣在搜尋答案,她的眼睛也在打量著他的面部表情。打從她生下來,查理就一直面對著她肆無忌憚的眼神和盤問。她三四歲的時候,幾乎每秒鐘一個問題,不過現在,這些再也不會讓他膽怯了。

  她堅定地點了點頭。「您和米西分手了,您準備再來一次分手,對嗎?您是想脫離裡奇家族所有那些非法活動,對嗎?在這個奄奄一息的世紀的最後歲月裡,是愛普裡爾·佳尼特使您相信,您能夠保持加勒哈德一樣的聖潔。」

  「是帕西發爾①。我上周才聽她說過帕西發爾的典故。我的上帝呀,怎麼沒完沒了都是這些枯燥的人物。就是沒有美若天仙的純潔女郎。」他們倆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①亞瑟王傳奇中的尋找聖杯的英雄人物。

  「他是個誠實的人。」溫菲爾德說道,「您看報紙了嗎?現在沒有一個人是誠實的。政客們撒謊成性;運動員頻頻作弊;生意人偷工減料;警察誣陷無辜,草菅人命。還有,每個人都在篡改帳目,偷稅漏稅。」她摸了摸他的胳臂。「您要小心,求您了!」

  他吻了她的面頰。「這些話只能出自那些乳臭未乾的娃娃之口。」說完,他繼續周旋於其他賓客之中。

  難怪他沒看到她淚如泉湧,也沒看到她用手帕擦眼睛。溫菲爾德·理查茲很少流淚,她跑到盥洗間,站在洗面池前,像個小孩一樣地痛哭。

  當她的妹妹本妮發現她在哭時,她不願作任何解釋。「我也不知道,」她生硬地撒謊道,「婚禮總是讓人流淚,不是嗎?」

  本妮掃了一眼溫菲爾德,「葬禮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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