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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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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變得貪婪了。各家族間的協議撕毀了,互相打了起來。死了很多人,政府趁機採取行動。眼下的日子對於各家族來說已是今非昔比。」 「你退休啦,羅科伯父,」我說道,「這事與你沒有關係了。」 他看著我。「我認為是這樣的。但現在他們又有了別的打算。」 我一聲不吭地望著他。 「許多年前,」他說道,「衝突過後,盧西亞諾出面調停,著手建立了一個委員會。不經委員會的同意不得採取任何行動。不得侵佔地盤,不得奪走生意。更重要的是,不經委員會的同意,不准殺害家族的頭目或首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好多年,大家相安無事,我們的生意都很興隆,賺了不少錢。後來一切都完了。」 「那是為什麼?」我問。 「盧西亞諾死了。科斯特洛當了法官,但他不走運。他為人不錯,卻控制不了局勢。賭博工會,場外金融交易,商業保護服務——這些他都能處理,可是還有毒品。這是樁新買賣,錢多得誰也無法想像。人人都變得貪得無厭,像野獸一樣互相殘殺起來。」他沉默了。 「他們想讓你幹什麼,羅科伯父?」我問道。 伯父平靜地說:「西西里委員會知道我是個守信用的人。英國人也這麼認為。他們一致同意讓我當委員會的頭兒。他們要我成為卡波·迪·圖蒂·卡比,無論我說什麼,都能算數。」 「天啊,」我說道,「你為此能得到多少錢呢?」 「你根本想像不到的,」他說道,「不過這並不重要。我不想要這份錢。我以前對你說過,我想死在病床上。如果我幹了這份差事,要不了一年我就會死去。死在街上,就像卡斯泰蘭諾、波南諾和加蘭蒂一樣。」 「我能幫你什麼忙呢,伯父?」我問道。 「你去跟他們談談,」他輕聲說道,「你告訴他們我老了,頭腦有毛病,好忘事,承擔不了這麼複雜的責任。告訴他們我隨時準備去養老。」 「他們會相信我嗎?」我懷疑地問道。 「也許會吧。」他說著聳聳肩。 「但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我說道。 「他們知道你,」他肯定地說道。「他們知道你父親,知道他忠實可靠。他們知道你是他的兒子。」 「哦,上帝,」我說道,「我該什麼時候去找他們。」 「你還有時間,」他輕鬆地說道,「等你整頓好電影公司的業務再說。」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整頓完。賈維斯的兒子們不會接受我購買他們股票的要求。」 羅科伯父露出了微笑。「我們會得到那些股票的。」他信心十足地說道,「他們用我的錢買了那些股票。錢是從我的加拿大銀行出的。該銀行要求他們還錢。4億美元再加利息,賈維斯的公司拿不出來。他們已經同意把股票交給銀行抵消貸款,免受懲罰。」 我們身後傳來了阿爾瑪的聲音,我沒聽見她進屋。「我還放棄了我對賈維斯遺產的起訴。他們堅持要這麼辦。」 羅科伯父看著她。「你能從這筆遺產中得到300萬。如果這一切妥善解決,你還能拿到一筆可觀的傭金。」 「我想要500萬。」她說。 他笑起來。「你可真是個秘魯婊子。」 她跟他一起哈哈大笑。「我還是你孫女的母親。」 我轉身對著我伯父。「你們都很開心。」我說道,「可到目前為止我是唯一在交易中吃了虧的人。我先投進去8500萬現金,後來又投進去4億,到現在我一個子兒也沒收回來。」 羅科伯父把目光轉向我。「如果你不放心,我明天上午第一件事就是把錢給你。」 「羅科伯父,」我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你知道,明天上午我就走了。我必須淩晨5點離開,回去參加上午8點鐘的會。」 「那麼等你回到洛杉磯時我把錢寄給你。」他說道。 「可以。」我說道。我知道明天他不會把錢寄給我。那不是他的做法。 「我是說話算數的人。」他從容地說道,「當年你想用錢做生意,我把錢給了你。這次你也會拿到錢的。」 「算了吧,」我說道,「我才不在乎能否拿到錢呢。不管怎麼說,我們是一家人。」 他點點頭。「家族。這才是至關重要的。」他看了看表。「10點了,」他說道,「我們能在費城台得到消息。」 他轉動椅子,在遙控器上按了一下,大電視開了。播音員的聲音裡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激動。「就在我們今晚開始播音之前不到20分鐘我們獲悉一名費城黑手黨黨魁下轎車去他最喜歡的飯店吃晚飯時遇刺斃命。」畫面突然從廣播員的面孔轉換成那個被謀殺者的面孔。廣播員還在就這一事件進行報道,但羅科伯父已經不感興趣。他關掉了電視機。 我看著他。他知道我已認出了那個人。他今天早些時候曾在羅科伯父的辦公室裡。「怎麼回事?」我問道。 伯父聳了聳肩。「我對你說過,他是個討厭的傢伙。沒有人喜歡他,早晚會有人把他幹掉的。」 我沉默了一會。「這就是他們想讓你控制的社會嗎?」 「我說過我控制不了,」他說道,「這正是我想脫身的原因。」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得上床睡覺去了,」我說道,「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起身。」 阿爾瑪微笑地看著我。「我還以為我們能有時間聊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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