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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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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吧。」沃爾夫說著就站立起來。他心頭的恐懼感這時變為力量湧向他的雙臂。「不過,你,或者說是憲兵,明天早上就有罪受了!」話音剛落,他就搬起桌子朝那位軍警砸去。 他剛才想過,用幾秒鐘的時間就可以擊倒面前這人。桌子是圓的,木質很硬,桌子的邊緣正好砸在那人的鼻樑上。當那人受擊後退時,桌子又落在他身上。 桌子和那位軍警在沃爾夫左邊,右邊是店老闆,索吉婭仍坐在對面沒動,在她兩邊稍微靠後點是另外兩名軍警。 沃爾夫一把抵住店老闆,又把他使勁朝一名軍警推過一去,然後沃爾夫朝另一名軍警撲過去。這位澳大利亞軍警濘不及防,被沃爾夫在他臉上猛擊了一拳。沃爾夫本想從兩位軍警中間竄過去跑掉,但沒成功。這些軍警都是專門挑來的,膀大腰圓,對付那些從沙漠來的士兵及醉漢很有一套。那位澳大利亞人被擊後往後倒了幾步,但沒倒下。沃爾夫用腳猛踢他的小腿,並在他臉上又打了一拳。另一名英國人把老闆推開,朝著沃爾夫的腳使勁踩。 沃爾夫重重地倒在地上,臉和胸都碰到瓷磚地上,只覺臉上火辣辣的,雙眼直冒火花。他身體一側又挨了幾腳,疼得直在地上打滾。一名軍警騎到他身上,使勁揍他的頭部。他使上全身的力氣把那人推開,但雙腳又被壓住了。沃爾夫看到在軍警後面的索吉婭十分憤怒,不住地擺頭。沃爾夫的腦海裡閃過一個想法,索吉婭一定是觸景生情,想起許多年前英國土兵對另一個人進行過同樣的毆打。然後,他又看到索吉婭一下子把自己坐的那把椅子高高舉起。坐在沃爾夫身上的那位軍警一看這架式就趕忙轉過身去望著她,伸出胳膊來招架快要砸下來的那把椅子。索吉婭使盡全身的氣力把椅子砸下來,椅子的一個角正好砸在那個軍警的嘴上,只聽他痛苦地尖叫一聲,一股鮮血從他的嘴唇上冒出米。 那個澳大利亞人從沃爾夫的腳上跳起來,從後面抓住索吉婭,把她的兩隻胳膊別在背後。沃爾夫騰出手來,把那個受傷的英國軍警推到一邊,一躍而起。 澳大利亞軍警放開索吉婭,向前邁了一步,看到沃爾夫手裡攥著把刀子,他停住了。他與沃爾夫四目相視,誰也沒動。看到自己的兩個同伴還躺在地上,這位澳大利亞人的手向腰間摸去。 沃爾夫轉過身去,一下就竄到門口。他閉著一隻眼,所以看東西不太清楚。門是關著的,他找門把,但沒找到。他心急如焚,總算找到門把,一下就把門拽開。門一下彈到牆上,發出砰的一聲。與此同時,澳大利亞人也開了槍。 範德姆駕著摩托車在大街上以危險的速度行駛。車燈的遮光罩被他卸掉,因為在開羅,人們不把燈火管制當作一件事來認真對待。他的食指按在喇叭上,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大街上這時仍很繁忙,有出租車、馬車、軍用卡車,還有驢子和駱駝。人行道上也擠滿了人,街兩邊的商店仍然燈火通明。范德姆不顧其他司機們的抗議,在擁擠的街道上左晃右拐地穿行。馬車夫氣得直揮拳頭,埃及警察一個勁地吹警笛。 憲兵主任助理幾分鐘前去了他家。 「范德姆少校,是不是你要我們注意街面上的偽鈔?我們的人剛才從一家餐館裡打電話說,那裡有一位歐洲人使用……」 「什麼地方?」 助理告訴他餐館的地址,範德姆二話沒說,立即沖出屋子。 這條街又窄又黑,兩邊全是高樓,樓的第一層大都是商店。範德姆把摩托停在兩個玩水的小孩中間,向他們打聽餐館位置。小孩胡亂地往街的一頭指了指。 范德姆慢慢地向前行駛,不時地停下來從亮燈的窗口向裡看看是不是餐館。當他行駛到街道的一半時,只聽哢嚓一聲,像是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聲槍響。他朝發出聲響的方向一看,只見離他不遠的前方有一扇門的玻璃被撞得粉碎,又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從門口沖出來。 這一定是沃爾夫。 那人朝另一個方向跑了。 範德姆怒火中燒,加了一下油門,朝那人追去。當他行到餐館門口時,一名軍警跑出來,朝著那人逃跑的方向連射三槍,但那人沒有倒下。 範德姆用車燈照著那人。只見那人沒命地跑,但手臂和步子的擺動一點也沒亂,很有節奏。當燈光照到他時)他毫不減速地回過頭來看了一下。範德姆看到,這人長著一副鷹鉤鼻子,下頦很大,嘴上有些鬍子,張著大嘴,氣喘吁吁。 範德姆沒法開槍,因為英軍司令部的軍官是不准帶槍的。 還是摩托車跑得快,沒多大功夫就追上那人了。當處在一條線上時,那人來了個急拐彎。範德姆來了個急刹車,一隻腳蹬在地面上,以保持平衡,不致于從車上摔下來。他停了一下,又一次起動朝那人追去。 他看到沃爾夫的背影消失在一個很窄的小巷子裡,範德姆馬不停蹄,一下就拐進小巷裡繼續追趕。摩托車的聲音衝破了夜晚的沉靜,範德姆只覺得腸胃翻滾,因為路面很不平展,顛簸得厲害。車燈照處沒有人影,範德姆心想自己是不是上當了。就在他想事的這當兒,他本能地發出一聲尖叫,車後輪不知撞到什麼上面,車前輪反彈了一下,離地面足有半米高,然後又重重地落在地上,車燈外殼摔出去幾米遠。這時後輪又被彈起來,接著又落在地上。範德姆不顧一切地抓著車把,使前輪保持正直,不歪向一邊。摩托車就這樣前起後落,後落前起地往前跳行,範德姆坐在上邊又下不來,明白用不了幾秒鐘車就會失去控制,就會撞牆。這時他看到沃爾夫沿著前面的梯形路往上跑。 範德姆追到梯形路上,真幸運,他看到沃爾夫又拐了個彎便緊追上去。這條巷子像個迷宮,沃爾夫在梯形路上只得小步跑。範德姆別無選擇,只有加足油門沿梯形路連。他死命地抓緊車把,車子一下就沖上第一個臺階,然後蹬蹬蹬地往上跳,稍一疏忽,他就會被摔下來。車子雖然顛簸得很厲害,但終於爬到梯形路上面。 沃爾夫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可還是不如摩托快。範德姆追上他並超過了他。範德姆來了個緊急刹車,可由於動作太突然,雙手握把不穩,「砰哆」一下撞在牆上。範德姆一下子被摔在地上,但他來了個鯉魚打挺,迅速站起來,面對著沃爾夫。沒有外殼的車燈照射著小巷的通道,沃爾夫無路可逃了。范德姆又是個老手,可以輕而易舉地制服他。說時遲,那時快,沃爾夫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有孤注一擲,他躍過倒在地上的摩托,朝範德姆撲過去。範德姆本來就沒站穩,被沃爾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後,連連後退了幾步,一下倒在地上。沃爾夫也搖搖晃晃地想要倒下,但往前跟了一步,沒倒下去。範德姆在黑暗中伸出手來瞎摸,正好摸到沃爾夫的腳腕上,他抓住它猛往後一拉,沃爾夫來了個嘴啃泥,摔倒了。 失去外殼的車燈照著小巷的另一端,摩托發動機已經熄火。範德姆這時聽到沃爾夫的喘氣聲,呼哧呼哧地像拉風箱。范德姆還能聞到他身上發出的氣味,刺鼻的酒味和汗臭味夾雜在一起。但範德姆就是看不清他的面孔。 兩人都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一個是精疲力竭,另一個是暫時休克。過了一會,兩人又都爬起來,範德姆撲向沃爾夫,與他扭打在一起。 沃爾夫身強力壯,範德姆想擰住他的胳膊,但擰不動。突然,範德姆抽出手來對著沃爾夫就是一拳,只聽沃爾夫「哎喲」了一聲。範德姆朝著沃爾夫的臉又是一拳,沃爾夫閃開了,拳頭打空。突然,範德姆看到沃爾夫手裡有個東西隱隱約約地發光。 是刀子,範德姆暗想。 刀鋒朝著他的喉嚨刺過來,他趕忙後跳。這時,範德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用手摸了一下,覺得有一股熱血在往外冒。一陣劇疼襲來使他難以忍受。他用手捂著受傷的面頰,可是手捐碰到一個很硬的東西。那是他的牙齒,他意識到剛才那一刀刺穿了他的臉腮。他倒下去了,聽到沃爾夫逃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接著,他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了。 13 沃爾夫從褲兜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刀子上的血。他扔掉手帕,把刀子插回到腋下的刀鞘裡。他從小巷裡出來上了大街,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向老城走去。 他又想到那個騎摩托車的人,那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居然騎著摩托在小巷裡冒著上下臺階被摔下來的危險追趕他。那人沒帶槍,如果帶著的話一定會開槍的。而且沒戴頭盔,所以他很可能不是軍警。也許是情報部門的人?會不會是范德姆少校? 他把思路轉上他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索吉婭在他們手裡。她會告訴他們她並不認識沃爾夫,她會編造說是在三拍舞廳偶而遇上這個一起喝酒的男人的。他們不會關她太長時間。因為她是明星,是埃及人心目中的英雄。把她關起來會引起許多麻煩,所以他們會悄悄地把她放掉。但是,她也許給他們留下她的住址。這就是說沃爾夫暫時還不能回船上去住。但他實在太累了,受了傷,渾身酸疼。他需要洗一洗,找個地方睡上幾小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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