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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今晚不出去了。」她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種特殊的腔調,但範德姆卻沒察覺到。他看著她用混合器制酒,很想一本正經地把他要幹的事與她談談,但他沒有勇氣那麼做了,因為她在這次會面中占主動,而他覺得自己像是她的秘密情人一樣。

  「你喜歡這本書嗎?」他問。

  「這本書很驚險,我看它時總有點緊張。」她說。

  「為什麼?」

  「看來,當間諜要非常勇敢才行。」

  「我不這麼認為,你……」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他感到自己又彼嘲弄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個很嚴肅的人。」

  「嚴肅的時候很少。」她說著遞給他一杯酒,然後自己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來開始喝酒。她從杯子的上緝看了他一眼,況:「密探。」

  他呷了一口酒,酒味很好、很美,像她一樣美。外邊的光線照著她,使她的皮膚看上去是那麼光滑,那麼有彈性。

  「你在想什麼?」

  「密探。」

  她笑了,好像她知道他在說謊一樣。「你一定很喜歡做一名密探。」她說。

  範德姆心想,她幹嘛提這麼一個問題?自打我進屋她就沒讓我舒服過,要麼是戲弄我,要麼就用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和那兩條富有彈性的大腿向我挑逗。

  他說:「抓間諜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我不喜歡這項工作。」

  「你們抓到他們後怎麼處置?」

  「一般情況下把他們絞死。」

  「我的天哪!」

  這下該輪著他來讓她不安寧了。看到她有點哆嗦,他接著說:「在戰爭期間刑事犯通常都得絞死。」

  「這就是你不喜歡做密探的原因嗎?因為那些人要被絞死?」

  「不,我不喜歡這一行是因為不總是經常抓到他們。」

  「你是不是對有這樣的狠心腸感到自豪?」

  「我不認為我的心腸狠毒。我們要多殺他們的人,因為他們在殺我們的人。」他想,我幹嘛在為自己辯護呢?

  她站起來又給他倒上一杯。他看著她在屋裡走路的樣子,姿勢很優雅,像只貓,而不是像只兔子。他的兩隻眼睛一直盯著她,心想,在她的黃色衣服下面還穿著什麼呢?她倒酒時,他注意到她有一雙纖細而又強壯的手。她並沒給自己再倒第二杯。

  他很想知道她的背景如何,於是他就問:「你的父母都健在嗎?」

  「不。」她直截了當地說。

  「對不起。」他說。他知道她在說謊。

  「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好奇唄。請原諒。」

  她向他這邊靠過來,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後又用指頭尖在他的皮膚上輕輕地撫摸,像一股涼風吹在身上一樣。

  「你用不著向我道歉。」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遲疑了一會兒,好像什麼事情刺激著她,使她把自己的背景全講了出來。

  她的家庭非常貧窮,她在幾個孩子中是老大。她的父母都受過教育,都有一付慈善心腸。「我爸爸教我英語,媽媽教我要穿乾淨衣服,」她說。但是,當裁縫的父親太正統,與一幫無賴就猶太教教義問題進行了一場辯論後就從亞歷山大的猶太人團體中分離出來。在埃琳尼15歲那年,父親眼睛出了毛病,他從此再也不能幹裁縫了,可他又不接受亞歷山大城猶太人的「施捨」,也不求他們幫助。為了家庭生計,埃琳尼到一家英國人那裡當侍女,並把所掙的工資送回家裡。下面所發生的事範德姆已聽她說過。她愛上了那家的兒子,兩人發生了性關係。慶倖的是,在她沒懷孕之前,他們兩人的事被主人發現了。主人的兒子被送到別處去上大學,她被主人解雇了。她不敢回家,不敢告訴父親,她因為和人私通而被解雇,而且那人還是位異教徒。她靠以前攢的那點錢生活,和往常一樣到時送給家裡相同數目的錢,直到手頭上一無所有為止。後來她遇上一位好色的商人,那人為她租下這套房子,才使她得以活下來。不久,她的爸爸從別人口裡知道了她所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就讓全家人聽哀曲。

  「聽哀曲是什麼意思?」範德姆問。

  「就是等於我死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聽到他們的音訊,只是在她媽死後一位朋友來信告訴了她這一消息。

  範德姆問:「你記恨你爸爸嗎?」

  她聳了一下肩膀,說:「我認為這樣很好。」她攤開雙手以示自己擁有一套房子。

  「可是你覺得這樣快樂嗎?」

  她睜大眼睛望著他,兩次張口,但欲言又止,後來她乾脆把目光移開。範德姆心想,她一定是後悔將她的身世講出來。

  她把話題一轉,問:「少校,今晚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事?」

  范德姆集中精力想了想。剛才他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去了,對她的手、臉蛋以及她的過去都發生了興趣,以致於忘記了來這裡是什麼目的了。

  「我還在尋找亞歷山大·沃爾夫,至今也沒找到他,但我找到了他常去的一個食品店。」

  「你怎麼找到的?」

  他決定不將此事告訴她。除了情報局的人,其他人最好不要知道我們正想通過偽鈔的出現來跟蹤沃爾夫。

  「說來話長了,」範德姆說,「重要的是我想派個人到這個商店裡去,等沃爾夫再去買東西時就發現他了。」

  「我去。」

  「正是我所想的。」

  「等他進了商店後,我就用糖罐子朝他腦袋上猛砸,把他擊昏,然後守著他,等你們去。」

  範德姆笑了,他說:「我相信你能那樣做,我似乎看到你躍出櫃檯,用東西砸他的腦袋。」他的心一下松下來,現在可以集中精力談下一步的事了。

  「說正經的,我該怎麼辦?」

  「你必須要發現他的住處。」

  「怎麼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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