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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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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邁克爾·科萊昂和赫克托·阿道尼斯走回別墅,與彼得·克萊門紮一起坐在一棵檸檬樹下。邁克爾急於想讀那本證據。但赫克托·阿道尼斯說安東裡尼該來接他回蒙特萊普去,邁克爾應等等看安東裡尼是否會帶來什麼消息。 一小時過去了,赫克托·阿道尼斯看看表,表情很焦慮。 邁克爾說:「他的車可能爆了。那輛菲亞特已經老掉了牙。」 赫克托·阿道尼斯搖搖頭,「儘管斯蒂芬·安東裡尼改不了殺人的本性。但是,他是守時的人,是可靠的。他已經遲了一小時,我想怕是出事了!我必須在天黑宵禁之前趕到蒙特萊普。」 彼得·克萊門紮說:「我哥哥給你提供一輛車和司機。」 阿道尼斯考慮了一會兒:「不。」他說,「我再等等。會見他非常重要。」 邁克爾說:「當你不在時,我們繼續讀一讀那本證據,你不介意吧?如何打開這具雕像呢?」 赫克托·阿道尼斯說:「當然不介意,讀吧。至於打開它,並沒有什麼竅門,但它是堅硬的木頭雕刻而成的,雕像的頭是圖裡把這些證據放進去之後才粘接上去的。你只需敲下這個頭就行了,如果你在閱讀中有困難,我會樂意幫助你。給我叫個僕人來。」 邁克爾和彼得·克萊門紮上樓到了邁克爾的臥室。雕像仍在邁克爾的外套裡,他已完全忘了此事。他拿出塑像後,兩人凝視著黑色的聖母瑪利亞,她確實長著一張非洲人的臉型,然而,表情完全是那種擺放在西西里每一戶窮人家的白色聖母像的表情。邁克爾轉動著手裡的雕像。雕像很重,不可能想到它竟然會是空心的。 彼得·克萊門紮走到門口,朝樓下的一個女傭人發號施令。那個女人出現了,手裡拿著一把廚房用的切肉刀。她往屋裡瞅了一會,把菜刀遞給了克萊門紮。他關上門,阻止了她那雙好奇的眼睛。 邁克爾把黑色的聖母像放在沉重的木制的食具櫃上。他一隻手抓住刻在雕像底部的圓盤,另一隻手扣緊塑像頭部的頂端。克萊門紮小心地把菜刀放在聖母像的頸部,抬起粗壯的臂膀,迅速而有力地一擊,敲掉了頭,力量很大,砍下的頭飛越整個房問。從空心的脖子裡甩露出一捆用柔軟的灰皮革裹著的紙卷。 克萊門紮準確地砍中了粘接的縫隙。這把刀不可能砍斷堅硬的橄欖木。他把刀放在桌子上,從無頭的雕像裡把證據取出,他解開皮繩子,並把這些文件攤開放在桌上。它們是一捆大約15張用黑墨水寫著密密麻麻筆跡的蔥皮紙。在每頁的底端都由吉裡亞諾以大家風度那種隨意、潦草的簽名,還有一些蓋有政府公章的文件、用信箋寫的信以及蓋有公證人印章的聲明書。文件在回卷,恢復它們被卷過的形狀。邁克爾用兩段塑像和那把刀將文件壓平在桌上,然後他客套地從床頭桌上的罐子裡倒了兩杯酒,遞給克萊門紮一杯。他們邊飲酒,邊開始讀那本證據。 他們幾乎花了兩個小時讀完了證據。 邁克爾對圖裡·吉裡亞諾感到驚奇,他是如此年輕,如此的理想主義,卻已經歷了這麼多的背叛行為。邁克爾對這個世界有了足夠的認識,想像得到,吉裡亞諾為了對他的使命忠貞不渝,隱匿了他自己的機智和謀略的能力。邁克爾充滿了強烈的是非感和承擔幫吉裡亞諾逃脫的巨大使命感。 不是記載著吉裡亞諾過去七年經歷的日記,而是證實日記的那些文件確實能夠使在羅馬的天主教民主黨政府垮臺。這些有權勢的人怎麼會愚蠢到這種地步。邁克爾感到不解:紅衣主教所簽署的便條,司法部長寫給唐·克羅斯的一封詢問鎮壓吉內斯特拉的示威應該採取什麼措施的信,確實,一切都是閃爍其詞,遮遮掩掩,但是,參照隨後發生的事件,竟如此可惡。單獨一件事本身是清白無辜的,但將它們放在一起便會鐵證如山。 有一封奧洛托親王的信,充滿著對吉裡亞諾的讚譽,信中向他擔保,羅馬的天主教民主黨政府裡的所有要員,曾向親王保證,在他們的權力範圍內,盡一切力量使吉裡亞諾赦免,只要他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在這封信裡,奧洛托親王自稱,他與羅馬司法部長有著完全一致的共識。 證據中還有武裝警察的高級官員所制定的逮捕吉裡亞諾的行動計劃的副本——這些計劃交給了吉裡亞諾以換取吉裡亞諾為他們效力。 「怪不得他們並不想抓吉裡亞諾。」邁克爾說,「用這些文件,他能把他們全部幹掉。」 彼得·克萊門紮說:「我把這些材料立即帶到突尼斯,到明晚它們就會在你父親的保險櫃裡了。」他拿起無頭的聖母像,將文件塞進去,然後把雕像放進口袋裡,對邁克爾說:「我們走吧,如果我現在動身,明早我就能趕回來。」 他們走出別墅,克萊門紮把刀寄存在廚房裡瘦小的老女人處。她懷疑地檢查菜刀,好像在找一些血跡。他們出發,走向海灘。此時,他們吃驚地發現赫克托·阿道尼斯依然在等待。斯蒂芬·安東裡尼沒有出現。 這個小個子鬆開了領帶,脫掉了外衣,雖然他坐在檸檬樹的陰影下,他那潔白的襯衣,因汗水的浸蝕而顯得暗淡,他也有點醉——木制花園桌上的大酒罐裡的酒已經光了。 他絕望地與邁克爾和克萊門紮打招呼。「最終的背叛行為正在開始,安東裡尼晚了三個小時,我必須到蒙特萊普和巴勒莫把話送給吉裡亞諾。」 彼得·克萊門紮粗俗而詼諧地說:「教授,他的車可能在路上壞了,或許被另外一些更緊急的事耽誤住。他知道你安全地在這裡,會等下去的。今天如果他不回來,你和我們再過一夜吧!」 但是赫克托·阿道尼斯不斷地咕噥著:「一切都糟了,一切都糟了。」並請求他們提供交通工具。克萊門紮命令兩個人用其中一輛阿爾發·羅密歐轎車儘快地送赫克托·阿道尼斯到巴勒莫。他囑咐這兩人,黃昏前務必要把車子開回別墅。 他們幫助赫克托·阿道尼斯上了車,並告訴他不要擔心。證據24小時之內就會在美國了,吉裡亞諾會安全的。車通過大門之後,邁克爾陪著克萊門紮走向海灘,目送著他上了摩托艇。在船啟程駛往非洲時,他還在繼續觀望著。「我將在早晨回來。」彼得·克萊門紮大聲地叫著。邁克爾卻擔心,如果吉裡亞諾就選擇這個夜晚露面,那將會發生什麼呢? 然後,他在兩個老女人的服侍下用了晚餐。飯後,他沿著海灘散步,直到被別墅區防禦帶的保鏢擋回。離天黑還有些時間,此時,地中海呈現出天鵝絨般最柔軟光滑的深藍色。他能聞到海平線那邊非洲大陸的野花和野生動物的芳香。 這兒,在海邊,沒有昆蟲的飛旋,因為那些生物需要茂密的植物和內地多煙的空氣。這兒幾乎像一台已經停止運行的機器。他站在海灘上感受西西里夜晚的美麗與寧靜,同時,同情所有在黑暗中膽怯航行的人:在山裡的吉裡亞諾;持有紅邊的特殊通行證,沒有多少安全保障地通過了敵人防線的皮西奧塔;在西西里滿是塵土的路上相互尋找對方的阿道尼斯教授和斯蒂芬·安東裡尼;在藍色的大海上乘船前往突尼斯的彼得·克萊門紮。唐·多梅尼克·克萊門紮沒來赴宴,他去哪兒了?這些都是西西里夜晚的陰影,當他們再次出現時,這兒將搭起圖裡·吉裡亞諾生存與死亡的舞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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