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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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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基咧嘴笑了。克羅斯心想,一個出色的警察肯于合作,真是謙和得出奇。 夏基漫不經心地把錢塞進褲子口袋裡。「我喜歡你,」夏基說,「你很聰明。你知道能讓人開口的是錢,不是廢話。」 他們坐在平房後陽臺上的一張小圓桌跟前,這裡俯瞰著大洋大街,可以望見沙灘和前面的海面。兩人喝著從酒瓶裡倒出的啤酒。夏基拍了拍口袋,確信錢還裝在裡面。 克羅斯說:「如果你讓我聽到正確的回答,事後馬上再給你兩萬美元。還有,如果你對我來過這裡保持緘默,我兩個月後帶著1萬美元再來拜會你。」 夏基又咧嘴笑了,不過這一回笑中帶有幾分狡黠。「兩個月後你就不在乎我向誰透露了,是吧?」 「是的。」克羅斯說。 夏基這時一本正經。「我不能向你透露會使任何人受到控告的任何情況。」 「嗨,那你就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麼人,」克羅斯說,「也許,你最好再給波拉德打個電話。」 夏基唐突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吉姆·洛西對我說,我始終要正確地對待你。自始至終。」接著,他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態,這是他的職責。 克羅斯說:「最近10年來,你一直和吉姆·洛西合作,兩人都撈了不少外快。後來你退休了。我想知道為什麼。」 「這麼說你是在追究吉姆,」夏基說,「這可是很危險的。他是我所認識的最勇敢、最精明的警察。」 「為人誠實嗎?」克羅斯問。 「我們是警察,而且是洛杉磯的警察,」夏基說,「你知道這他媽的意味著什麼嗎?如果我們老老實實地執行任務,把美籍西班牙人和黑人打得屁滾尿流,我們就會受到起訴,丟掉飯碗。我們所能逮捕而又不至於招來麻煩的,就只有那些有錢的白人笨蛋。哎,我可沒有什麼偏見,可我為什麼偏要把白人投進監獄,而不能把另一種人投進監獄呢?這不對頭嘛。」 「可我知道吉姆胸前掛滿了獎章,」克羅斯說,「你也得到幾枚。」夏基朝他輕蔑地聳了聳肩。「你要是稍微有點膽量的話,你在這座城市就沒法不做個英雄警察。有好多傢伙就不懂得,他們要是談吐文雅一些,事情還是好辦的。他們有些人是不折不扣的殺手。因此,我們不得不進行自衛,便獲得了幾枚獎章。請相信我,我們從不尋釁打架。」 克羅斯懷疑夏基說的每一句話。吉姆·洛西儘管穿著花裡胡哨的衣服,卻是個天生喜歡施暴的傢伙。 「你們兩人什麼事都合夥幹嗎?」克羅斯問,「你對什麼情況都瞭解嗎?」 夏基笑了。「吉姆·洛西?他總是頭兒。有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獲得多少報酬。這都由吉姆一手包乾,他交給我他所說的公平的一份。」他頓了一下,「他有他自己的規矩。」 「那你們是怎麼賺錢的?」克羅斯問。 「我們接受幾家大賭博辛迪加的贓款,」夏基說,「有時還接受毒品販子的賄賂。吉姆·洛西一度不肯接受毒品贓款,可是世界上的每一個警察都接受了,所以我們也接受了。」 「你和洛西有沒有利用一個姓馬洛的黑人小夥子向你們告發販賣毒品的大亨?」克羅斯問。 「當然有啦,」夏基說,「馬洛。一個極其膽小的好小夥子。我們一直在利用他。」 克羅斯問:「所以,當你聽說洛西見他搶劫殺人後逃跑把他打死了時,你感到吃驚吧?」 「決不,」夏基說,「都是緝毒科班出身的人。可他們總是吊兒郎當的,總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吉姆處在那種情況下,從不按照教導發出警告。他只知道開槍。」 「但是他們這樣碰到一起,」克羅斯說,「這豈不是奇怪的巧合嗎?」 夏基的面孔似乎第一次失去了那堅韌不拔的神情,變得愁眉苦臉。「這事是有些可疑,」他說,「整個事情都很可疑。不過我想,我現在必須給你講點情況。吉姆·洛西很勇敢,女人都很喜歡他,男人都很敬重他。我是他的夥伴,同樣很敬重他。但是,事實上他總是個形跡可疑的人。」 「因此,這可能是一種栽贓。」克羅斯說。 「不,不,」夏基說,「你應該明白。這工作促使你受賄,但是不會使你成為職業殺手。吉姆·洛西決不會幹那事兒。我決不相信。」 「那你為什麼在那之後就退休了呢?」克羅斯問。 「只是因為吉姆搞得我很緊張。」夏基說。 「幾個月前我在馬利布見到過洛西,」克羅斯說,「他是一個人。他經常不跟你一起行動嗎?」 夏基又咧嘴笑了。「有時候,」他說,「就是他去試女演員的那一次。你會感到驚訝,他在那一件事上經常占大明星的上風。有時他和別人一起吃飯,不想讓我在場。」 「還有一件事,」克羅斯說,「吉姆·洛西是個種族主義者嗎?他仇恨黑人嗎?」 夏基向他投去了頑皮而驚訝的神情。「他當然仇恨。你是一個該死的自由主義者,對吧?你認為那很可怕嗎?你出去幹一年這差事。你會投票支持把他們全都送進動物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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