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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文森特那嚴峻的面孔變溫和了。「我正在另開三個,」他說,「一個在費城,一個在丹佛,另一個在紐約市。都是高級餐館。爸,你能相信我一盤意大利細麵條收16美元嗎?我在家裡做這種麵條時,算起來成本是一盤5毛錢。不管我怎麼做,就是超不過這個價錢。我甚至把大蒜的價錢都算進去了。還有肉丸子,高級的意大利餐館中,只有我這一家供應肉九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每盤收8美元。而且不是大盤,成本只有兩毛。」

  文森特還想講下去,卻被唐打斷了。唐轉向喬治,說:「喬治,你華爾街的情況怎麼樣?」

  喬治謹慎地說道:「時起時伏。不過,如果我們開動腦筋的話,我們做生意所得的回扣,跟放債人搞非法買賣收入一樣高。而且不會遇到賴帳者,也不會坐牢。我們應該忘掉我們所有別的買賣,也許賭博可以除外。」

  唐很欣賞這些話,他很珍惜在合法世界取得成功。他說:「佩蒂,你的建築業呢?我聽說那天你遇到了點麻煩……」

  佩蒂聳了聳肩。「我的生意多得都應付不了啦。人人都在搞點建築,我們嚴格控制公路修築合同。我的戰士們全都是領薪金的,過著舒適的生活。但是一周前,那個黑傢伙跑來要參與我最大的建築工程。他帶著100個黑人,打著各式各樣的人權旗幟。於是,我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突然間,他亮出了花招。我只需安排10%的黑人參加這項工程,背地裡給他2萬元。」

  這可把丹特逗樂了。「我們這不是受到暴力威脅了嗎?」他格格地笑著說,「克萊裡庫齊奧家族呀!」

  佩蒂說:「當時我就像爸爸那樣想的。為什麼不能讓他們有碗飯吃呢?於是,我給那個黑傢伙2萬元,告訴他說,我安排5%的人參加這項工程。」

  「你幹得好,」唐對佩蒂說,「你沒有把一件小事鬧大。克萊裡庫齊奧家族要是不為促進他人幸福和人類文明承擔一份責任,那還成什麼體統?」

  「要是換成我,我非宰了這個黑雜種不可,」丹特說,「瞧著吧,他還會回來要錢的。」

  「那我們就再給他一些,」唐說,「只要要求合理。」他轉向皮皮說:「你有什麼麻煩嗎?」

  「沒有,」皮皮說,「只是家族幾乎偃旗息鼓了,我都沒事幹了。」

  「這是你的福分,」唐說,「你幹得很辛苦,多次死裡逃生,現在安度晚年吧。」

  丹特沒等唐問他。「我也同樣如此,」他對唐說,「可我太年輕,不能退休。」

  「像大家那樣打高爾夫球,」唐·克萊裡庫齊奧冷漠地說道,「不要著急,生活總是給人帶來差事和問題。在這期間,要有耐心。我想你的時機會來到的。還有我的。」

  第十四章

  為伊萊·馬裡昂送葬的那天早晨,博比·班茨沖著斯基皮·迪爾尖聲喊叫:

  「真他媽的荒唐,這也正是電影業的問題所在。你他媽的怎麼能允許出這種事兒?」他把用訂書機訂在一起的一疊材料往迪爾臉前晃了晃。

  迪爾看了看這份材料。這是為去羅馬拍攝一部影片所作的空運計劃。「是呀,那又怎麼樣呢?」

  班茨怒不可遏。「影片的工作人員全都訂了去羅馬的頭等艙機票……攝製組成員,只有兩三句話的小角色,名演員扮演的小角色,勤雜工,實習生。只有一個人例外。你知道是誰嗎?我們派去控制開支的製片廠會計師。」

  「是呀,還是那句話:那又怎麼樣呢?」迪爾說。

  班茨憤慨中變得冷靜了些。「根據預算,本片要為參加拍片的所有人的孩子建造一所學校。還要租一艘遊艇,為期兩周。我剛剛仔細讀了副本。有12個演員在影片中或許只露面兩三分鐘。按照日程安排,遊艇只有兩天用於拍片。你現在給我解釋一下:你怎麼能允許這樣做。」

  斯基皮·迪爾向他咧著嘴笑。「好的,」他說,「我們的導演是羅倫佐·塔盧福。他非要讓他的人乘坐頭等艙。只有兩三句話的小角色和名演員扮演的小角色,他們之所以寫進了劇本裡,是因為他們是專跟電影明星交歡的。遊艇之所以要租兩周,是因為羅倫佐想出席戛納電影節。」

  「你是製片人,跟羅倫佐談談。」班茨說。

  「我可不行,」迪爾對他說,「羅倫佐出過4部總收入上100萬美元的影片,獲得過兩項奧斯卡獎。我要拍拍他的馬屁,把他扶上遊艇呢。你去跟他談吧。」

  對方沒有對此作出回答。按道理,在電影業的等級體系中,製片廠廠長淩駕于眾人之上。製片人負責把各路人馬組織起來,監視預算和劇本的進展情況。但在實際上,電影一旦開拍,導演便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如果他有成功之作的記錄,情況尤其如此。

  班茨搖搖頭。「我不能跟羅倫佐去談,在沒有伊萊支持的情況下是不能談的。羅倫佐會叫我滾蛋,我們的片子也就泡湯了。」

  「他也沒錯,」迪爾說,「這算什麼,羅倫佐總要從每一部影片中竊取500萬美元。這些人都是這樣幹的。現在平靜下來,以便去參加伊萊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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