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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警察局投入調查體育舞弊的人力,要比調查系列兇殺案的多得多,」喬治說,「究竟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誰輸誰贏到底有什麼關係?除了賭注登記經紀人,這種舞弊行為不會損害任何人,何況警察局也很憎恨這些經紀人。如果『偷牛賊』操縱了聖母馬利亞大學橄欖球隊的所有比賽,保證他們場場都贏,全體美國人都會皆大歡喜的。」

  皮皮不耐煩地說:「我們為什麼還說這麼多廢話?派人通知他滾蛋,不就行了。」

  文森特說:「我們已經試過這一招了。那傢伙不是一般的人。他根本不知道害怕是怎麼回事。警告過後,他仍然我行我素。」

  佩蒂說:「他們叫他大蒂姆,還叫他『偷牛賊』,他喜歡別人這麼稱呼他。他從不付帳,連國內收入署他都敢賴帳,他經營的商店不願意上繳銷售稅,為此他和加利福尼亞州政府打官司。該死的,他竟然連前妻和孩子的贍養費都賴著不願給。他天生就是個賊。跟他說什麼都不頂用。」

  喬治說:「克羅斯,他經常在拉斯維加斯賭博,你也認識他。你怎麼看?」

  克羅斯沉思了一下。「他總是過很長時間才還債。但是他一定會還。他賭技精湛,並不作弊,他屬￿那種不討人喜歡的傢伙,但他很有錢,因此有不少朋友,常常到拉斯維加斯。事實上,即使他在體育賭博中作弊,從我們手裡賺了些錢,他仍是我們的一個聚寶盆。這事就算了吧。」說話的工夫,克羅斯注意到丹特面帶微笑,似乎瞭解一些克羅斯尚不知曉的內情。

  「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喬治說,「因為他媽的這個大蒂姆,這個『偷牛賊』是個瘋子。他正準備採取一些瘋狂的舉動,在超級杯賽上作弊。」

  唐·多米尼科頭一次開口說話了,他直截了當地問克羅斯:「甥外孫,他有可能那樣做嗎?」

  這個問話實際上是恭維之辭,表明唐認可克羅斯是這一領域的行家裡手。

  「不可能,」克羅斯對唐說,「你沒法賄賂超級杯賽的官員,因為誰都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你也沒法賄賂球員,因為優秀的球員賺錢太多。再說,你賄賂一場比賽,決沒有100%地成功的把握。要是你有能力須先安排比賽的結果,也得有能力對50場或100場比賽行賄。那樣的話,即使輸了三四場比賽,你也不會受損失。所以說,你有能力大規模行賄,才值得冒這種風險。」

  「太好了,」唐說,「那麼,為什麼這麼有錢的一個人要去做這種傻事呢?」

  「他想出名,」克羅斯說,「要對超級杯賽行賄,他得冒極大的風險,肯定會被查出來的。這事太可怕了,我簡直想像不出究竟會是什麼樣。『偷牛賊』會覺得這樣做很聰明。他就是這種人,自以為會金蟬脫殼,能擺脫一切麻煩。」

  「我從沒碰到過這樣的人。」唐說。

  喬治說:「只有在美國,才有這種人。」

  「不過,他對我們想做的事威脅很大,」唐說,「根據你提供的情況來看,他是個不可理喻的人。所以,我們別無選擇。」

  克羅斯說:「等等。他每年能給賭場帶來50萬美元的利潤。」

  文森特說:「這是個原則問題。賭注登記經紀人付給我們錢,讓我們保護他們的利益。」

  克羅斯說:「讓我和他談談。也許他會聽我的。不過是些芝麻大的小事。他不可能在超級杯賽裡作弊。這事不值得我們大動干戈。」恰在這時,他察覺父親瞪了他一眼,才明白他不應當提出異議。

  唐斬釘截鐵地說:「此人太危險。別跟他囉嗦,甥外孫。他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憑什麼給他這個機會?這人太危險,是由於他太愚蠢,蠢得像頭豬,什麼都想吃。一旦被抓著了,又千方百計地想加害於人。管它是真是假,他總要把所有的人都牽扯進去。」他頓了頓,然後看著丹特說,「外孫,我認為這事該由你去做。不過讓皮皮來策劃,他輕車熟路。」

  丹特點了點頭。

  皮皮心知情勢不妙。如果丹特出了什麼事,責任得由他承擔。另外,他還看出了一點。唐和喬治已經打定主意,將來由丹特掌管克萊裡庫齊奧家族。但在目前,他們對丹特的判斷力信心不足。

  到了拉斯維加斯,丹特在華廈大酒店登記了一間套房。「偷牛賊」斯內登一個星期之內還不會來,趁這工夫,克羅斯和皮皮向丹特詳細講述了「偷牛賊」斯內登的情況。

  「『偷牛賊』是個狂熱的賭客,」克羅斯說,「但不夠資格住別墅。不屬￿阿拉伯人和亞洲人這一等級。他的食宿開支極其龐大,什麼東西都想白拿。他把朋友帶到餐廳免費就餐,要了最好的葡萄酒,他連買禮物都想免費。我們對住別墅的賭客都不提供這項優惠。他是一個會耍賴的專家,莊家不得不提防他。他會聲稱自己在骰子停在桌面上前的一刹那押上了賭注。玩巴卡拉紙牌時,他還試圖在第一張牌亮了之後下賭注。玩2點時,當下一張牌是3時,他聲稱要得18點。

  他總是拖很長時間才還債,但他每年仍能給我們帶來50萬美元的收益,這還是扣除了他在體育賭博中所賺的紅利之後。他很狡猾。他甚至為他的朋友要籌碼,把帳記在自己頭上,使得我們誤以為他賭得很凶。全是過去服裝中心那些傢伙慣用的小伎倆。一旦運氣不佳,越是急紅了眼,就賠得越凶。去年,他賭博搭進去200萬美元,我們為他開了個酒會,獎了他一輛卡迪拉克。他沒好氣地發牢騷,說該獎他一輛梅塞德斯。」

  丹特火冒三丈。「他從出納室取了籌碼和錢,自己卻不賭?」

  「對,」克羅斯說,「好多傢伙都這麼幹。我們也不在意。我們喜歡裝傻。這使得他們坐到賭桌邊時更加信心十足。他們總要勝我們一籌。」

  「為什麼別人都叫他『偷牛賊』?」丹特問。

  「因為他總是白拿東西,」克羅斯答道,「和女人鬼混的時候,他總咬她們,像是要咬下一大塊肉。然而,沒有人指控他。他是個非常、非常會演戲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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