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裡奧·普佐 > 末代教父 | 上頁 下頁
一四


  「那你就得日夜保護阿西娜,」班茨說,「直至片子拍完。」

  「我可以對那傢伙稍微施加點壓力,」波拉德說,「當然是以合法手段,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的關係太廣了,」班茨說,「警察當局對他存有戒心。就連斯基皮·迪爾的好友吉姆·洛西,也不敢輕舉妄動。製片廠除了要損害其在公眾中的形象之外,還會受到起訴,要求作出巨額賠償。我並不是說,你要把他當作嬌嫩的花朵來對待,但是……」

  波拉德領會了他的意思。給這傢伙來點厲害的,嚇唬嚇唬他,不過他要多少錢,還得付給他。「我需要合約書。」他說。

  班茨從桌子抽屜裡抽出一隻信封。「他要在三份合約書上簽字。這裡面有一張5萬美元的支票,作為初付款額。合約書裡的款額可以商洽,達成協議後你可以填上。」

  波拉德往外走時,班茨對著他的背影說道:「奧斯卡頒獎大會上,你的人沒起什麼作用。他們站在那兒就他媽的睡著了。」

  波拉德沒有生氣,班茨就是這個德行。

  「他們只是維持秩序的警衛,」波拉德說,「不用擔心,我把我最精幹的警衛派去保衛阿奎坦恩小姐。」

  太平洋保安公司的電腦在24小時內便查明了博茲·斯坎內特的全部情況。他現年34歲,畢業於得克薩斯農業機械學院,曾是該院聯合會全明星橄欖球隊的攻擊性後衛,後來參加過一個夏季的職業橄欖球賽。他父親在休斯頓擁有一家中等規模的銀行。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他叔叔操縱著得克薩斯州民主黨的政治機器,是總統的摯友。與這一切交織在一起的,是巨額的資財。

  博茲·斯坎內特本人還真是個風波人物。他身為他父親銀行的副總裁,捲入一起石油貨款欺詐案,險些遭到起訴。他因為行兇打人被逮捕過六次。有一次,他將兩名警官打成重傷,不得不住進醫院。斯坎內特一直沒受到起訴,因為他付給了兩位警官賠償費。有一樁性騷擾指控,也在法庭外得到了解決。這一切還沒發生之前,他就在21歲時與阿西娜結了婚,第二年有了個小女孩。孩子取名貝瑟妮。她妻子20歲時,帶著女兒跑掉了。

  這些材料使安德魯·波拉德對斯坎內特有了個大致的瞭解。這是一個壞傢伙,對自己的妻子懷恨在心達10年之久,還膽敢毆打武裝警官,橫行不法地把他們送進醫院。對於這樣一個人,嚇是嚇不倒的。給他錢,簽好協議書,避開這場是非。

  波拉德給吉姆·洛西打了個電話,洛西正在為洛杉磯警察局處理斯坎內特這樁案子。波拉德有些敬畏洛西,他本來也想當一個洛西這樣的警察。他們有著良好的工作關係。每年聖誕節,太平洋保安公司都送給洛西一份厚禮。眼下,波拉德想得到警方的情報,想瞭解洛西對這個案子所掌握的全部材料。

  「吉姆,」波拉德說,「你能否給我送一份博茲·斯坎內特的材料來?我需要他在洛杉磯的地址,還想瞭解他更多的情況。」

  「沒問題,」洛西說,「不過,對他的指控已經撤消了。你幹嗎還要瞭解他?」

  「搞保衛工作嘛,」波拉德說,「這傢伙有多大的危險性?」

  「他完全是個瘋子,」洛西說,「告訴你的保鏢隊,他要是走近了,他們就得開槍。」

  「你會逮捕我的,」波拉德笑著說,「這是違法的。」

  「不錯,」洛西說,「我是迫不得已。真是天大的笑話。」

  博茲·斯坎內特住在聖莫尼卡海洋大道一家樸實無華的旅館裡,安德魯·波拉德為此傷透腦筋,因為從這裡只要開上50分鐘的車,就能來到馬利布別墅區阿西娜的住處。他佈置了一支四人小隊,去警戒阿西娜的住宅,還打發一支二人小隊,去駐守斯坎內特下榻的旅館。隨後,他又安排當天下午與斯坎內特會面。

  波拉德帶上三位最魁梧、最強壯的下屬跟他一起去。碰上斯坎內特這樣的人,你絕對料不到會出什麼事。

  斯坎內特讓他們走進他旅館的套房。他倒挺和氣,對他們笑臉相迎,但沒有給他們拿飲料。奇怪的是,他仍然穿著襯衣、外套,紮著領帶,也許想表明他畢竟還是個銀行家。波拉德介紹了自己和三位保鏢,三位保鏢都出示了太平洋保安公司的工作證。斯坎內特沖他們咧嘴一笑,說:「好傢伙,塊頭還真夠大的。我打賭100塊錢,只要公平交手,我可以把你們任何一個人打得屁滾尿流。」

  三位保鏢都是訓練有素的人,會意地沖他微微一笑,波拉德卻假意生氣了。他是故作惱怒。「我們是來辦一件正事的,斯坎內特先生,」他說,「不是來受你恐嚇的。洛德斯通製片廠打算馬上給你5萬元的初付款,以後八個月中,再每月付你2萬。你只要離開洛杉磯。」波拉德從公文包裡掏出合約書和一張綠白相間的大支票。

  斯坎內特把合約書和支票審視了一番。「這份協議書倒是簡單得很,」他說,「連律師都用不著。不過給的錢也微薄了些。我在思量10萬初付款,以後每月付5萬。」

  「太多了,」波拉德說,「我們有法官對你的限制令。你一進入阿西娜的住宅區,就得去坐牢。我們一天24小時都在阿西娜周圍佈置了保安人員。我還派出監視小隊,觀察你的行蹤。因此,對於你來說,這是白撿的錢。」

  「我早該來到加利福尼亞,」斯坎內特說,「這裡的街道鋪滿了黃金。幹嗎還要給我錢呢?」

  「製片廠想讓阿奎坦恩小姐安下心來。」波拉德說。

  「她真是個大牌明星呀,」斯坎內特若有所思地說,「哎,她總是很特別。想起來,以前我一天要搞她五次。」他沖著那三個保鏢笑開了,「而且還很有才幹。」

  波拉德懷著好奇心望著斯坎內特。這傢伙像萬寶路香煙廣告上的那個壯漢一樣英俊,只是由於日曬和酗酒的緣故,他的皮膚變得通紅,體格更加粗壯。他說起話來帶有南方人那種迷人的拖腔,不僅很滑稽,也很危險。不少女人愛上了這樣的男人。紐約有過幾個警察,長著同樣的相貌,征服起女人來就像強盜一樣。你派他們去調查謀殺案,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卻安撫起那守寡的妻子了。細想起來,吉姆·洛西便是這樣一個警察。波拉德從未交過這種好運。

  「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波拉德說。他想讓斯坎內特當著目擊者的面,在協議書上簽字,並收下支票,以後迫不得已時,製片廠可以告他勒索錢財。

  斯坎內特在桌旁坐下。「有筆嗎?」他問。

  波拉德從公文包裡取出鋼筆,填上了每月2萬美元。斯坎內特眼看著他填寫,然後樂滋滋地說:「如此看來,我本可以拿到更多的錢。」接著,他在三份協議書上簽了字。「我什麼時候離開洛杉磯?」

  「就今晚,」波拉德說,「我把你送上飛機。」

  「用不著,謝謝,」斯坎內特說,「我想我還是開車去拉斯維加斯,拿這張支票去賭博。」

  「我要監視你的,」波拉德說,他覺得他現在應該顯得強硬一些,「我要警告你,要是你再出現在洛杉磯,我就讓警察局以勒索錢財為名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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