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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這使阿納柯尼博士大光其火,他們為什麼不在原子彈爆炸之前來請他作PET腦檢測儀?

  克裡斯蒂·科利聲稱他當時忙於劫機危機,原子彈的威脅沒有被太當真。騙人的鬼話,實際上是總統出於所謂的人道的考慮,拒絕了科利使用PET腦檢測儀的請求。是的,假如那兩個年輕人是無辜的話,那麼萬一他們在被檢測過程中受到損害,是一種不人道的行為。

  但阿納柯尼明白這不過是政治家的手腕,他曾向肯尼迪詳細解釋過操作過程,肯尼迪自然知道PET檢測儀幾乎毫無危險,而且能讓被檢測者正確回答問題。他們就可以找到並卸除掉那枚原子彈,他們本來有這個時間。

  死傷了那麼多人,起碼該有點悔恨之意罷,可是,阿納柯尼博士心裡禁不住對那兩個科學新秀感到敬佩,他真希望他能有這樣的膽量,不管怎麼樣,他們提出了一個觀點,的確有些瘋狂,但是一個觀點,這就是隨著人的知識水平總體上的增長,個人挑起核災難的危險性也大大增長了,個人的野心、貪婪,政客的權迷心竅的瘋狂,都可能引起類似的災難。不過,這兩個孩子顯然只是想到了從社會的角度對這些災難予以控制,而沒有想想科學手段,他們想的是抑制科學的應用,阻擋科學的發展,而正確的答案無疑應當是,改變人類的遺傳基因,使暴力徹底成為不可能,也就是說,就象給火車頭安裝制動閘一樣,在遺傳基因和人腦中同樣也可以安上「制動閘」。簡單之至。

  在內閣會議室中等著總統來時,阿納柯尼有意拿出一摞材料和文章讀了起來,把他和屋子裡其他人分開。阿納柯尼總是覺得不願意理會總統的那幾個助手,克裡斯蒂·科利總好多管閒事,把國家腦研究院一直處在他的監督之下,沒準兒什麼時候,他心血來潮,還會沒頭沒腦來上一紙命令,弄得博士哭笑不得,有時他略施小計,試圖把事情搪塞過去,不過在這種事情上科利往往會占了他的上風,他的機智使博士不由感到意外;其他那幾個總統助理,尤金。戴西、阿德布拉德·格雷和阿瑟·韋克斯,更是些蠢驢,連點基本的科學常識都沒有,只會搞些並不重要的社會事務和行政管理。

  阿納柯尼注意到,副總統海倫·杜波裡和中央情報局的頭子西奧多。塔多也都來了。

  他總是感到奇怪,一個女人竟會成為美國的副總統,他覺得這與科學提出的結論相違背,有朝一日,在他的大腦研究工作中,他也許能最終發現兩性之間的根本差異,不過,他覺得有意思,幸好他沒有發現,要不然非得吵得雞犬不寧不可。

  西奧多·塔比他怎麼看都象個尼安德特人,成天忙忙碌碌,幾乎毫無益處地做些密謀反對人類社會其他成員國的勾當。從長期來看,這種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勞無益的。

  阿納柯尼博士掏出一篇關於一種叫tachyop的假想粒子的文章讀了起來,文章很有意思。這間屋子肯定誰也沒有聽說過tachyon這個詞,他想。雖然阿納柯尼博士的專長領域是大腦,但他有著各個學科的廣博知識。

  所以這會兒他考慮起tachyon這個問題來,物理學家們一直為此而爭論了有二十年,如果確實存在阿切礎,將會打破愛因斯坦的觀點。愛因斯坦說過光速是宇宙中的極速,但tachyon運行得比光還要快,有些學者對此做出了有力的論證,認為tachyon在一開始就比光的運行要快,但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tachyon在物質存在上是負數,這在想像中是不可能的,但在實體世界中不可能的事情在神秘的數學王國裡卻是可能的。如果是這樣,tachyon會產生什麼?有誰知道?有誰關心?當然不會是這間屋子裡的任何人,然而他們卻都是這個星球上最有權勢的一部分人,這本身就是個諷刺,tachyod可能比這些人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更能改變人類的命運。

  終於總統走了進來,房間裡的人全都起立致敬,阿納柯尼博士把他的東西收拾起來。

  他有一個辦法對付這一類沉悶的會議,就是數別人眨眼睛的次數,很有趣,研究表明,眼睛眨的次數能顯示一個人是否在撒謊,看樣子這個會上眨眼睛的次數肯定不會少了。

  弗蘭西斯·肯尼迪穿一條舒適松垮的褲子,一件舊襯衫,外罩一個黃色開士米毛背心,儘管他目前困難重重,但看起來精神矍爍。

  做了一番寒暄之後,肯尼迪說:「今天我們邀請阿納柯尼博士也出席我們的會議,以判定恐怖分子雅布裡是否以某種方式參與了原子彈爆炸事件,同時也澄清一些新聞媒介對我們的指控,說我們這些政府裡的人本來就可以在原子彈爆炸之前就找到它。」

  海倫·杜波裡覺得她非問問這個問題不可:「總統先生,在你對國會的講話中,你語氣肯定地說原子彈爆炸事件是雅布裡全盤陰謀計劃中的一部分,當時有何確鑿的證據?」

  肯尼迪早準備好了回答這個問題,一字不差地說:「我當時那麼認為,現在也這麼認為。」

  「但有何確鑿證據?」阿德布拉德·格雷追問到。

  肯尼迪的眼睛同科利交換了一個眼神,很快又轉向阿納柯尼,和氣地笑著說:「這就是我們來這兒開會的原因,要找出來。阿納柯尼博士,你對此事有何高見?也許你能幫我們的忙。對啦,請你賞我一個面子,別在你的本子上盤算宇宙的奧秘了,你已經發現了足夠讓我們狼狽不堪的東西。」

  阿納柯尼博士一直在他的筆記本上劃拉著數學公式,他就坐在總統的旁邊,聽出了總統的話表面是恭維,實質是責備。他說道:「我直到現在仍然不明白你在原子彈爆炸之前為什麼不簽署使用PET腦檢測儀的命令呢?你們逮捕了那兩個年輕人,而且《核武器控制法案》也賦予了你這種權力。」

  克裡斯蒂立即接口說:「如果你記得的話,當然我們正處在一個我們認為遠遠要比這重要得多的危機之中,我認為我們可以再等一等。格裡斯和蒂勃特聲稱他們是無辜的,而且我們僅有的證據也只能把他們抓起來,但卻不足以起訴他們。接著,由於蒂勃特的父親事先就聽到了風聲,高價雇了一大堆知名律師威脅要給我們製造麻煩,所以我們盤算了一下,覺得還是等危機過後再處理好,也許那時能找出一點證據。」

  杜波裡副總統問:「克裡斯蒂,你知道不知道是誰給老蒂勃特放的風兒?」

  克裡斯蒂說:「我們正在波士頓的電話公司裡查找老茶勃特來往電話的原始記錄,目前還沒得到什麼好消息。」「中央情報局局長西奧多·塔比說:「你們有那麼多先進設備,應該早就搞清楚了。」

  「海倫,你把他們引到枝節問題上去了。」肯尼迪說,「我們還是繼續關鍵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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