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裡奧·普佐 > 第四個K | 上頁 下頁


  事情按原樣,晚六點時,在那個將準備舉行慶功宴席的餐館裡詹特尼和科爾又重新碰面。餐館的老闆對他們的計劃一無所知,在過去兩個星期,他倆只是在這兒打工的學生,而且他倆特別是科爾還幹得挺不錯,老闆很滿意。

  晚九點,守衛隊員們簇擁著那個總統紙人湧進了餐館,他們足足有一百人,把通向餐館的每個出入日圍得水泄不通,紙人被放在了餐廳中間。老闆對眼前這個大進項的買賣興奮得不住地搓手,只是當他走進廚房,看見詹特尼和科爾把玩具手槍放進盛湯的砂鍋內,這個時候他才緩過勁來。「老天爺,」他喊道,「你倆是想在今晚上就從這兒滾蛋!」科爾露齒一笑,詹特尼則威脅地瞪了老闆一眼,他倆把砂鍋高高舉起擋住視線,跨步走了過去。

  守衛隊員正舉杯祝酒,開懷暢飲,詹特尼和科爾把砂鍋放在桌子中間,拉掉蓋子,舉起手槍就向那個五顏六色的假人射擊。科爾打了一槍就笑彎了腰,詹特尼不慌不忙地連擊三槍,才把槍扔在了地上。他不苟言笑地站著,直到守衛隊員們圍過來連摸帶罵地笑著恭維他的成功,然後大家一塊兒坐下來用餐。詹特尼一腳把紙人踢到了桌子底下。

  他們玩的這個遊戲還不算太複雜。在全美一些其他校園裡,玩得比這個厲害多了,保衛措施都是精心設計的,有的假人還能噴出人造血。

  在首都華盛頓,美國司法部長克裡斯蒂·科利保存著所有這些淘氣的「刺客」們的檔案,科爾和詹特尼的照片和材料特別引起了他的興趣。他附注了一條命令,派人對詹特尼和科爾進行專案調查。

  復活節前的這個禮拜五,兩個頭腦嚴肅的年輕人從波士頓的麻省理工學院開車到了紐約,在紐約港港務大樓,他們神情厭惡地穿過大廳裡那些成堆的酒鬼、流浪漢、妓女和拉皮條的人群,到存包處事—個提箱。這兩個小夥子是神童,剛滿二十歲就做了物理學助教並且參加了學校的一項高級研究工作,他們一點一點偷竊了一些實驗材料和適量的鈈元素,最後用這些東西做成了一個微型原子彈,他們偽造修改了實驗報告,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少了東西,小提箱裡放的正是那顆原子彈。

  從十二歲起,亞當·格裡斯和亨利·蒂勃特就被看作是智力超群的天才。他們滿腹經綸,沒有一絲惡習,從他們的父母那裡接受的教育使他們懂得了對人類應負的責任,這種認識特別加強了他們對人性的一些醜陋面的憎惡和鄙夷,諸如酗酒、賭博、玩女人、吸毒和貪食等。

  他們抱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注視著世界上邪惡的東西,他們為核武器的擴散而感到擔憂,人類的命運危在旦夕,他們決定要挺身而出阻擋這種可怕的災難。因此他們就造了一個只有半噸量的微型原子彈,這樣他們可以把這顆原子彈放置到某個地方,以此來警告當局,並向他們顯示一個人的發狂舉動會對人類產生什麼樣的災難性後果。他們把自己深思熟慮的計劃看作是獨一無二的和神聖的,但他們並不知道,由政府指命的一個高級專家智囊團已經預測了這種情況,並在一份心理調查研究報告中把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列為人類孩子時代潛在的危險之一。

  在紐約,亞當·格裡斯和亨利·蒂勃特還把一封警告信寄給了《紐約時報》社,他們的信中解釋了他們的動機,並要求在把信轉交給有關當局之前先公開在報上發表。為了製作好這封信,他們花了很長時間。不僅在措詞上斟酌再三,以防止把他們的行為看作是惡意的舉動,而且更費事的是他們從各種各樣的報紙上剪下來一個個的單詞、字母,然後粘在一起拼湊成了一封信。

  炸彈定時在下個星期二,到那時信件已經轉交給當局,並由他們把它找出來。這將給世界各國的頭腦留下一個記憶深刻的警告。

  在羅馬,也是在復活節前的這個禮拜五,特蕾莎·凱瑟琳肯尼迪這位美國總統的女兒,結束了她在歐洲浪蕩的生活,準備起程回國,陪伴她的父親往在白宮。

  她的秘密勤務局的特工小組已經為她做好了旅行安排。按照她的指示,他們為她訂好了復活節這個禮拜天從羅馬飛往紐約的機票。

  特蕾莎·肯尼迪今年二十歲,過去幾年她一直在歐洲學習哲學,先是在著名的巴黎大學,後來又到了羅馬的一所大學。在那裡她和一個激進的意大利學生談過一次頗為認真的戀愛,在她這次回國之前,他們剛剛斷絕了關係,雙方都感到了解脫。

  她愛她的父親,但是作為總統的女兒,她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公眾的注意,不能隨便表達自己的意見,這使她感到惱火。她曾信仰共產主義,還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女權主義者,她倡導人類要有兄弟姊妹般的愛。話說回來,個人自由必須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她倒是從來沒有為自己拿著基金會的錢隨意揮霍而感到愧疚。

  出於一種奇怪的心理,她抱著人人平等的信念拒絕了一些作為總統女兒享有的特權,也很少到白宮去看望她父親,也許下意識裡她因為她媽媽的死而疏遠了爸爸。在她母親患病而瀕於死亡的時候,她的父親卻整日忙於競選,撈取政治資本,這是不能原諒的。

  母親去世後,她決定到歐洲去放縱一下自己。不過,根據法律條文,她作為總統的直系親屬享有受到特工保護的特權,她原本打算自動放棄這種特別的保護措施,但她父親央求她不要這樣做,弗蘭西斯·肯尼迪告訴她,他不能承受萬—她發生什麼意外的打擊。

  由二十多特工組成的一個分隊三班輪流,全日監護著她的安全。無論是她下飯館,還是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去看電影,特工們都不離左右。他們租了與她同一個公寓的房間,弄了一輛通信車以便在街上跟蹤她。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而且她必須把自己每一天的日程安排提前告知這個特工小組的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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