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血漿黑手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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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的。」他笑了。「至少在今天。你為何不再次到醫院裡來?」 利歐不耐煩地用手指擺弄電話線。因為我沒有興致。或者更加坦白地說:因為我非常害怕到醫院……他應該如實地告訴基費爾嗎?他作出抉擇。「因為我憎恨醫院。」 「我明白。怎麼樣,你弄到乘飛機所需的證明材料沒有?」 「弄到了。您聽我說,路德維希……」 「我樂於聽您說。不過你為何不上我們這兒坐一會兒?我不喜歡在電話上討論這樣的細節。」 「我的妻子,」利歐會以此作為不去的理由,可是這理由對路德維希·基費爾來說不起什麼作用。他知道這是一種藉口。 「好吧。一個小時以後我到你們那兒。」 45分鐘以後,利歐就到了基費爾的住處。當他停好車,打開車門的時候,他看到了探長。他手裡拿著一把修枝剪刀,出現在他的那些玫瑰花之間。那雙黑色的眼睛在巴斯克帽的帽檐下微笑。這一次,不僅他的面色有所好轉,整個的人似乎也變了。他顯得高大、年輕,體重也增加了。醫生們似乎在他的身上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跡。 那幢大房子靜悄悄的。從廚房裡沒有飄來飯菜的香味。看來伊爾瑪·基費爾已經認識到,她為口是心非的客人浪費了自己的氣力。 他倆默默地走過入口處。窗上鑲嵌的一朵百合花圖案在基費爾的下巴上畫出了一個5馬克硬幣大的綠色斑點。他停住了腳步。 「我想讓你看點東西。你使用過武器嗎?」 「您指的是各種槍嗎?」 「各種手槍,各種左輪手槍,各種輕武器。」 你使用過各種輕武器嗎?他曾經在養老院裡服了兩年半的民役,給重病人擦洗身子,倒夜壺。基費爾為何向他提出這樣的問題呢?布魯諾·阿棱特有一次從阿爾及利亞的一個售貨攤上買來了一把手槍,為此感到非常自豪。「來吧,利歐!我們到採石場練練射擊!」利歐拒絕了。他不想在採石場裡玩槍。 「我連氣槍也沒有玩過。」 路德維希·基費爾微笑著說:「來吧!」 他撞開門,走下一個相當陡的樓梯。空氣因為不流動,充滿了黴味。基費爾打開了電燈,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個正方形的房間。牆壁上有一些壁櫥,地板上鋪著一塊西沙爾麻地毯。熟鐵做的壁燈和粗糙的粉刷表明,這裡的一切具有眾所周知的「鄉間特色」。 「這是我搞業餘愛好的工作室。」這話聽起來似乎是一種自我嘲弄,可是基費爾說這活時卻顯得很嚴肅。 他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壁櫥,拉出了一個抽屜,從裡面取出兩支手槍。他把其中的一支放到了利歐的手裡。「這是一支口徑為9毫米的手槍。有人斷言,這是最好的手槍。我手裡的這支,是一支瓦爾特-PK-7.65手槍,是我過去當探長時使用的,已經很陳舊了。儘管這樣,我認為它用起來更稱手。不過,也許我有些自負。總之,我喜歡它。」 基費爾打開了第二道門,當兩盞氖光燈亮起來的時候,利歐看到了一個打靶場。難道這是一間搞業餘愛好活動的地下室?是什麼樣的地下室啊! 他感到口幹。那些拉索閃閃發光,上面掛著一些靶子…… 「拿去吧。」基費爾遞給他一頂配有兩個塑料護耳的鋼盔。他自己也拿了一頂,帽子也不脫,就把它戴到頭上。「這樣就可以很好地射擊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利歐。「我們在這裡幹的事,利歐,當然只是一種無意義的消遣。或者用我們的話來說,是一種『技術訓練』。實際射擊則不一樣了。現在我做給你看,怎樣握住槍。就這樣。」 他兩腿分開,用另一隻手穩住握槍那只手的手腕——利歐在電視裡或在警察練習射擊時,經常看到這個動作。他想試一試。當他的手抓住槍柄時,他感到這武器不再像以前那樣陌生。某種力量仿佛從手槍裡湧了出來。 基費爾糾正了他的姿勢,微笑著說:「現在注意。」他站到離利歐不遠的地方,兩眼望著利歐的臉,然後開動一個開關。隨著一聲清脆的啪嗒聲,房間盡頭的那個靶子向上翻起來,基費爾熟練而飛快地閃向一邊,高舉雙臂,槍口裡突然噴出火焰,繼而響起砰的一聲。 這是一次成功的射擊。下一個射擊的對象是貼有恩格爾照片的靶子。四個星期前,當基費爾第一次拜訪恩格爾的時候,這張照片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他把照片放大了,作為射擊場的靶子…… 照片上的恩格爾凝視著基費爾。鼻根上方有兩道稀疏的眉毛。在淺色的眼睛裡,有一種神思恍惚和惶恐不安的表情,利歐常常想起這種表情。 「您沒有射中他,」他對基費爾說。 「沒有嗎?你仔細地瞧一瞧吧。」 利歐傾身向前。的確,正好在鼻子的上方,在那兩道黑色而稀疏的眉毛中間,有一個子彈射出的孔。 「太棒了!」 「是的,這一槍打得好。此外……」 路德維希·基費爾沒有把話說完。他把手槍放到一個木架子上。 「該你了。不要馬上扣動扳機……要先瞄準。」 利歐舉起手槍,做好射擊的準備。他知道,他要射殺的是誰:一個肥胖的提前退休的傢伙。一個名叫哈佩爾的男子,政府主管伯恩哈特。哈佩爾。和恩格爾相比,他使基費爾更感到憤怒。恩格爾就是恩格爾,一個做生意的人和可憐蟲,可是哈佩爾…… 這時,哈佩爾的人像靶向上翻起來了!筆挺地豎著。那是一副什麼樣的面孔啊!高高的額頭,豐滿的面頰,戴一副無邊眼鏡,細長的嘴…… 利歐迅速地舉起手槍。 他開槍射擊了。 子彈擊穿了靶子上的照片,打在領帶的上方。 「這一槍打得很不錯,」基費爾喃喃自語。「對頭一次打槍的人來說,這很不錯了……」 「聽著,您真的想幹坐在這裡嗎?」 「請原諒,你說什麼?」利歐抬起頭,看見一個神色嚴肅的女招待站在桌旁,桌布上沾滿了污痕。 在花園裡的咖啡館的上空一團團烏雲飄過。天氣驟變。當他從斯泰納巴赫回到這裡的時候,還是碧空萬里,天氣晴朗。 有幾個客人趕忙朝咖啡館裡面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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