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血漿黑手 | 上頁 下頁
六六


  頂峰,霍赫斯塔特想,同時感到自己的心開始跳動,這一天的頂峰!

  她把放有許多玻璃杯的託盤遞給他。

  「怎麼樣,約亨?口有點渴,是嗎?這東西不僅味道特別好,還能使你精神抖擻。」

  「精神抖擻幹什麼?」霍赫斯塔特咧開嘴笑,覺得恩格爾的話非常可恥。

  「幹你打算幹的一切,約亨……」

  他喝的東西,味道像帶點苦味的香檳酒,也許是西班牙生產的香檳酒。

  「謝謝。」

  可是,凱蒂又消失不見了。鬼知道他們在遊艇上的豪華船艙裡幹些什麼。水手長此時讓船拋錨停泊。

  14

  霍赫斯塔特伸直四肢,感到身體好了一些,感到精神抖擻,尤其感到自己獲得了自由和勝利。

  她輕輕地撫摸他。指尖先摸他的後頸,然後經過上臂的三角肌,直至肩膀……

  霍赫斯塔特抬起頭,看到她那雙黑色的眼睛和金黃色的鬈髮。這鬈髮是經過染色的。

  「有效果嗎?不感到累了吧?」

  他感到口幹。

  「托馬斯在幹什麼?」他聽到凱蒂在問他。

  錨鏈發出的丁零噹啷的響聲擋住了這個問題。

  可是,此時她又在微笑。她的目光慢慢地掃向他的游泳褲。「哎呀,我看到什麼了?」她用非常純正的法蘭克福語調說。「我看你已非常興奮了……」

  在別墅裡,恩格爾就已經試圖和勒內取得聯繫。當霍赫斯塔特在卡拉多爾買什物的時候,他再次在一個電話問裡給勒內打電話。回答總是一樣的:「目前找不到他,他在有效距離之外。」電話裡一個女人用不連貫的聲音告訴恩格爾。

  在有效距離之外?

  這是怎麼一回事?也許勒內開著吉普車在附近的什麼地方閒蕩,嘴裡叼著一支含有大麻的香煙,或是半醉半醒地爬進他在松馬西亞的莊園附近的深山老林裡挖出的洞穴,為的是在那兒胡思亂想。還有什麼可幹的呢?勒內喜歡在他的洞穴裡練點空手道,貼些色情照片,或者用他收集來的槍劈劈啪啪地亂射。有的時候,他也把一些缺乏經驗的女登山旅遊者拖進他的洞穴……他會這樣幹的!可是真該死,我需要這拍馬屁的傢伙的時候,他卻不在!

  恩格爾又試著給他打電話。

  「是你嗎?」

  「是的,我終於找到你了!」

  「很好,頭兒,你找我有什麼事?」

  「注意,勒內。我今天有客人來訪,而且這客人也給我帶來不少的問題。」

  對方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對方問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好吧,不過有問題就得解決,難道不對嗎?所以我首先從純理論的角度來說……事情關係到一個辦公室。辦公室裡有一隻保險櫃。保險櫃裡有一些文件,它們最好不要落到外人的手裡。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你該做些什麼呢?」

  勒內突然發出可怕的哧哧的笑聲。也許,這不過是衛星通訊的干擾聲。

  「有些文件?你需要它們?」

  「不。」

  「那好辦,這事相當簡單。一包黏附性空心炸藥……」

  「這是什麼意思?」

  「黏附性空心炸藥就是導火線朝上而且向外的炸藥。」勒內·霍諾爾卡向恩格爾詳細地說明這種炸藥的性能,仿佛他在講述一個非常詼諧的故事。「錐形爆炸,也就是說,爆炸的時候,炸藥的全部力量和熱能像錐子一樣集中在唯一的一點上。這樣就會產生一種非常美妙的爆炸聲。沒有可講的了。用這種炸藥,你不僅可以炸開一隻保險櫃,甚至可以炸開一輛虎式坦克。保險櫃裡的文件或坦克裡的人,在爆炸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你也可以想像得出的。肉漿或者灰燼……」

  肉漿或者灰燼!恩格爾也開始笑了。

  「保險櫃在什麼地方,頭兒?」

  「在黑森州。在那個你曾經去過一次的偏僻村鎮裡。伯恩哈根。」

  「這不行!」霍諾爾卡呻吟道。

  「別擔心,勒內,這事不著急。還沒有……」

  「這位客人想必是一位引人注意的人!」

  恩格爾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對這個人我們還得想點法子,不過首先得把那只保險櫃……」

  他把電話掛上,離開了自己的艙房,以便通過中間的過道步入交誼室。在入口處他停住了腳步。透過船尾的門,他可以觀察到供旅客曬太陽的甲板。此時,凱蒂正撲在霍赫斯塔特的身上,用她那雙神奇的手……的確,這姑娘就是一種力量!一種天生的才能……

  夏天越來越熱了。天氣多變,有時天空晴朗,有時突然刮起了狂風,下起了暴雨。

  維拉驚恐不安,忙著搶救她的那些在花園裡的盆栽植物,利歐也來幫忙,正把一塊被大風掀起的遮篷重新釘牢。可是對他來說,即使是雨和風暴也不過是某種奇怪的非現實的東西。他剛才所做的事仿佛與他沒有關係。他對那天下午發生在斯泰納巴赫的那幢陰森森的、四周圍有冷杉的別墅裡的事情的回憶,也具有類似的性質。別墅,露臺,躺在躺椅裡的那個人,各種卷宗,各種照片——這一切對他來說就像是一齣戲裡的場景。

  可是基費爾的話則不一樣了,它們深深地銘刻在他的心裡。它們像鬼怪一樣出沒在他的睡眠裡。每當他睡不著的時候,它們就伴隨他散步。他心神不定地穿過慕尼黑的美國式花園,它們甚至蓋過維拉的聲音:必須這樣,利歐。這將會是一個改變一切的信號……你會幫助我嗎?

  此時,利歐突然注意到自己在用手電筒和帶柄小鏡子尋找齶部和咽喉部可疑的發紅之處。膀胱裡為何火辣辣地作痛?他目不轉睛地朝馬桶裡看,以便確定小便的顏色……

  「歇斯底里,」維拉評論道。也許她是對的。「你完全沒有必要折磨自己。」

  這事是否這樣簡單……

  他是否能夠如此輕易地忘掉路德維希·基費爾骷髏般的腦袋,忘掉他額頭上那深色的、病態的隆起的皮膚和長滿濕疹的雙手上的像爬行動物的鱗屑那樣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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