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血漿黑手 | 上頁 下頁
一五


  諾沃提尼弄彎了回形針。

  「好吧,保爾,我們仍舊用老方法:單幹也會成功,可是一起幹,我們會勝過整個警察局,我們會迅速地達到目的,這一點已經多次證明了。」

  「又在說大話了,你下結論太輕率了!不過好吧,一言為定。這次,我可能需要一個職業記者。我一想到哈爾拉辛地區的那些自命不凡的知識分子……」

  「你瞧,怎麼樣!我說得不錯吧!」利歐的情緒緩和了。「現在,我們談一談這個案子吧。這個萊斯納爾怎麼會想到幹這種事的?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諾沃提尼說的時候,利歐並沒有做筆記。他甚至沒有按他上衣口袋裡的那台微型錄音機的起動鍵。保爾向他提供的事實,反正沒有什麼意義。

  「你對這個林德爾有什麼看法?」利歐問道。

  「一個十足的下流坯。典型的石器時代的經理。花崗岩腦袋,官腔十足。真難以置信,他竟有辦法經營這樣一個公司。公司就像一個政府部門,有大大小小的參謀部,還有各種業務部門。他建立了一個『心理諮詢機構』,以便評定他下屬的工作。『我需要知道我下屬的情況……』這種人你是知道的。也許,他的確也知道一些情況。例如,他一再提到:萊斯納爾發瘋了,可是以前他的行為是無可指責的。當然,所謂的無可指責,是指他的頭腦裡只有他所建立起來的康采恩,他的飛黃騰達和他的胡說八道。」

  「你不覺得他缺少一點感情嗎?」

  「缺少一點感情?」諾沃提尼撇了撇嘴。「不,他根本不缺少感情。利歐,你也許會感到好笑,我不僅詢問了康采恩的總裁林德爾,還詢問了萊斯納爾的其他同事,例如一個叫做維格納爾的人,此人和萊斯納爾的關係相當密切。他們一致認為,萊斯納爾是一位令人滿意的職員,總有點不易接近……林德爾常讓他去處理各種難題。他經受住了上百次的考驗。是一匹飛黃騰達的牡馬,的確是這樣,不過,同時他在家庭中也是一位無可指責的、富有犧牲精神的父親……你也許會感到好笑,連他的鄰居們也有同樣的看法。」

  利歐·馬丁取出了一根新的牙籤。「這麼說,畢竟有人能理解他,是嗎?」

  「哎呀,現在已經兩點了!10點鐘的時候,有人給我打電話,要我去接受這個案子。現在已經過了四個小時了。我的天哪!你到底希望我做些什麼?」

  「不是還有一所相當大的房子,哈爾拉辛的那幢別墅嗎?他們想必雇用了不少人,對嗎?」

  「是的,有一個負責照料花園的半聾的老人,一個來自捷克的收拾屋子的女清潔工,還有一個照料孩子的年輕的保姆。順便說一下,是這個姑娘發現這些屍體的。」他指了指放在寫字臺上的一個褐色的信封,「怎麼樣……你要不要看看?這些照片是剛才送來的。」

  「謝謝。」

  諾沃提尼會意地點點頭,拿起信封,把它拆開了。照片掉了出來。諾沃提尼匆匆翻閱了這些照片。利歐瞟了一眼,認出樓梯上有一具男屍。

  利歐·馬丁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請把這位年輕保姆的地址給我,好嗎?」

  「好的。不過我擔心你在那兒會排長隊等候。你的同事們早就在她那兒了。」

  他不需要排長隊等候。

  在索默爾大街的一幢三層小樓入口處的門上寫著「科恩豪斯」這個名字。這裡靜悄悄的,有綠色的垃圾桶、一棵半乾枯的蘋果樹和一輛自行車。在通向門口的道路的兩邊,有狹長的花壇,上面的花由於缺乏照料而枯萎。

  利歐。馬丁按了按門鈴。沒有人。他再按了一下門鈴。這時,一扇窗子打開了,露出一個老婦人的臉,隨即窗子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於是,他再一次按響了門鈴。

  這時,他聽到了腳步聲。門開了,可是馬上被一根鏈條緊緊地鉤住。「請聽我說,這可不行,」老婦人說,「我告訴您,現在您已經是第七或第八個人了。要是您不馬上走開,我就要喊警察了。」

  「我是從警察局來的。」利歐認為,現在說些謊話是無關緊要的。於是,他換了一種口氣:「不過我到這裡來隻想打聽一些情況。我的名字是馬丁。我是萊斯納爾太太的一位老朋友。真對不起,我打擾了您……不過今天早上我想拜訪萊斯納爾太太,然後……怎麼,您該明白了吧……」

  鏈條取下來了,門打開了。

  利歐走進一間前室,看見一位大約70歲的婦女,她灰白色的頭髮高高攏起,身穿一件褐色的長便服,戴著一副眼鏡,冷靜地打量來客。

  「您想和伊裡斯談談,對嗎?」

  他點了點頭。

  「我想這可不行。這事簡直太可怕了。可怕得讓人根本無法想像……伊皇斯的情況……」她頓了一下。「我希望您不要對我當面撒謊。您得原諒我,不過,要是您知道今天早上這裡發生的事……我簡直無法想像。我只是從電視裡知道這些記者,可是現在我親眼見到了他們。」

  他臉上竭力帶著微笑。他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孩子的照片,還看到在一個小的玻璃櫃裡有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泥娃娃,然後又看到老婦人的那雙深色的、憤怒的眼睛。

  「些記者說,他們只想做他們的工作。不錯,也許可以這樣說。我自己訂了兩份報紙。可是他們在這兒的所作所為——簡直就像豬。他們甚至拿錢給我,為的是能和伊裡斯談一談。要知道,有三個人已經死了,其中有一個孩子,一個無辜的孩子,幼小的厄爾菲,她常到我這兒來,我們一塊兒玩過——就在今天早上,那些吸血鬼帶著他們的證件和皮夾子,厚顏無恥地沖了進來。」

  他點點頭,感到非常掃興。他已經多次碰到過這種情況,而且常常取得成功。可是現在呢?你不要再幹這種事了,他想,因為你已經厭倦這種職業。

  「很抱歉,」她說。「尤其是因為您認識萊斯納爾太太。不過,我不能請您進來。這不會有任何結果的。醫生已經讓伊裡斯服了一粒鎮靜劑。您能想像她的處境,是不是?她像她的母親一樣,非常敏感。您知道,我是伊裡斯的母親的一位女友。我們過去同在一所學校裡教書。所以,儘管我喜歡獨居,我還是收留了她。可是現在,現在,我得幫助她。對嗎?您能理解嗎?」

  「我當然能理解您的心情。也許我過些時候再來,可以嗎?」

  「也許吧……我把我的電話號碼給您。您可以事先打電話給我。」

  真倒黴!該死的!他準備認輸了。既然她已經服了鎮靜劑,這就沒有辦法了。他還一直遲疑不決。正當他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屋子左邊的門開了。一位身穿球衣的姑娘走了出來。她那圓圓的臉在黑色的頭髮下顯得非常蒼白。

  「他是萊斯納爾太太的一位熟人,」這位老太太說。

  「我可以和您談一會兒嗎?」利歐以柔和的聲音問道。

  她點點頭。

  「也許我們能在您的房間裡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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