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血漿黑手 | 上頁 下頁
一四


  「你大概弄錯了吧,我確實告訴過你嗎?」

  「也許是你的幽靈告訴過我。不過眼下這事我不在乎。利歐,聽我說:奧爾森打來了電話,還有馬勒爾也給我打來了電話,都為了同一樁事情:哈爾拉辛……你聽到廣播了沒有?萊因哈茨已經開車出發了。」

  「我根本不聽收音機!」

  「好,好。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有個人殺死了他的一家。」

  「還有什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想:怎麼還提到奧爾森和馬勒爾呢?奧爾森是總編輯,馬勒爾是編輯,萊因哈茨又是警察記者。

  「此人是ACS康采恩的部門經理。這件事很可能像火箭一樣地迅速傳開。我有這種感覺。」

  「奧爾森和馬勒爾也有這種感覺嗎,埃貢?可是這件事始終不過是一件地方上的事情。」

  「我不這樣認為。馬勒爾認識這個槍殺妻子和孩子的人的上司。」

  「此人叫什麼?」

  「你指的是上司嗎?」

  「我指的是殺死妻子和孩子的這個人。」

  「萊斯納爾。迪特·萊斯納爾。他前天在薩克森,為了關閉那兒的ACS鋼鐵廠。那兒發生了相當大的騷亂。」

  「這位上司也許是林德爾,是嗎?」

  「不錯。」

  「此人我認識……警察局裡誰在負責處理此事?」

  「諾沃提尼。」

  「啊哈!所以你們想到了我!」利歐曾和保爾·諾沃提尼密切合作,在《新信使報》上發表了一系列有影響的報道:賭場事件報道;紅燈區系列報道,在這些報道裡,揭露了從國外輸入妓女的幕後操縱者。諾沃提尼還和利歐搭檔,揭露了一些重大的營私舞弊案件,當時諾沃提尼還不是兇殺案偵察委員會的成員……

  利歐從襯衫的胸前口袋裡掏出一根牙籤剔牙。

  這該死的牙籤一點也沒有用。他神經有些緊張,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斯托克曼剛才說了些什麼?「這件事今天早上已經通過電視傳開了。德國中部的無線電廣播電臺在新聞節目裡報道了這件事。斯托爾貝克地區發生了工人騷亂,原因是他們的工廠被關閉了。我自己並沒有看這次電視播送,可是在早晨的會議上林德爾告訴我,這位萊斯納爾正打算在企業集會上發表演說的時候,突然感到頭暈。我想告訴你的事,反正你早就知道了,利歐,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這不是地方上的事。嗯?你的意見怎樣?」

  他會有什麼意見呢?他預料到自己將有一個非常漫長和空虛的週末。一個沒有維拉在場的週末。他想打高爾夫球,然後努力工作——可是這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他還想買些燒好的菜,只需把它們重新煮熱,就能食用,然後把垃圾倒進垃圾桶裡。

  「好吧,」他歎了一口氣,「既然你們這樣認為,我們就不妨試試吧……」

  11點半。利歐·馬丁把他的保時捷跑車開上中環路,費力地開回城市。他從哈爾拉辛來。在哈爾拉辛,有一輛巴伐利亞電視臺的轉播車已經開來了;各種報紙和通訊社的記者們靠在他們的汽車上,萊因哈茨,這位《新信使報》的記者,不知溜到什麼地方去了。死者的住房已被封鎖;從那些在那兒緊張地工作的官員那裡,什麼也打聽不到;到處是陌生的面孔;毫無成功的希望。他唯一知道的是:諾沃提尼先生已經離開了……他打電話給警察總局,可是也沒有用,女秘書回答說:「對不起,他不在。」

  利歐吐出了牙籤的殘餘部分。在這期間,他已經咬斷四根牙籤了。他又抓起汽車裡的電話。這次,他撥了布魯諾·阿棱特的電話號碼。

  「我是兒童收容所的布魯諾,」聽筒裡響起了對方的聲音。

  「真奇怪!布魯諾,有一件相當麻煩的事,他們吞吞吐吐地告訴了我。看來,今天或明天,我還需要你的幫助。」

  「這是怎麼一回事?」

  利歐向對方作了說明。

  「你到底從什麼時候起搞上這個工作的?」

  「是報社要我去幹的。也許從這件事裡能搞出點名堂來。」

  「那你就把編輯部的攝影師帶上吧,反正他閑著無事。」

  「可我只要你,布魯諾。」

  「我想乘車到我的鄉間別墅去。」

  阿棱特在韋爾特湖畔有一所度週末的鄉間小屋,在那裡他經常教他的兩個孿生子釣魚,凝視夜空,喝光大量的啤酒,講述那些美好的過去的時代,那時還有「真正的記者」。他是一個有經驗的攝影記者,三十年來,他跑遍世界各地,學會了酗酒和誇誇其談。同時,他也是一位職業運動員。

  「你知道我如今在幹些什麼嗎,利歐?」

  「知道,」利歐·馬丁回答說。「不過,你聽我說,呆在家裡,等我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於是,他掛上了電話。

  他驅車向王子大街駛去。車子駛過橋的時候,雲層散開了,雨也停了。天空晴朗了。偏偏碰上這種事!現在他無法進高爾夫球場消遣了,他得和那個討厭的警長打交道!

  他把車子停在「美味甲蟲」食品店的前面,停在了第二排,然後下車。他知道保爾·諾沃提尼有一個習慣,即一點鐘,他准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休息。當然,他從來不去警察局的食堂,而叫女秘書給他弄來夾心麵包,然後狼吞虎嚥地吃。

  利歐挑選了一些生菜和牡蠣,讓服務員把它們包好,還買了一瓶法國白葡萄酒,然後把這包東西帶到了車上。

  他走進警察總局,這時看到諾沃提尼的車子開進停車場。今天,他頭一次感覺良好。他不等諾沃提尼來,就徑直走上樓梯,進了他的辦公室,並把剛才從食品店買來的那包東西放到接待室裡的一張桌子上。

  「啊,馬丁先生嗎?對不起,他還沒有來。」

  「他來了,」利歐說,一邊看了看正在打開的門……

  女秘書用一個託盤收走了餐具和吃剩的東西,那瓶法國白葡萄酒一直沒有動。

  「這些牡蠣真棒!不過這瓶白葡萄酒……我看,下一次我們再打開它吧。」

  「保爾,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哈爾拉辛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說吧……沉默是好的,說話更好。」

  諾沃提尼靠在他的沙發椅上,幸災樂禍地笑。利歐·馬丁在一旁仔細地打量他。看上去他的確在思考。他想說話。利歐瞭解他。他們之間有許多相似之處,他們兩個都長得結實,幾乎一樣高,面孔一樣瘦,而且始終流露出聚精會神的表情。所不同的是,利歐像他的意大利祖父那樣,有一雙黑色的、活潑的眼睛,而諾沃提尼的目光是偵探特有的目光,始終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且大多充滿憂慮。諾沃提尼留著短髮,而且已經斑白。利歐有一頭保護得很好的霎發,只要他發現上面出現一絡斑白的頭髮,便讓自己的理髮師像變戲法那樣把它除掉。不知在什麼時候利歐發現,他倆都屬雙魚星座。

  「保爾,好吧,我們好久沒有合作了。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利歐自我寬慰地說。「一次好的調查始終是一次好的調查。而合作調查是最好的調查。這也適用於兇殺案偵察委員會。」

  「真的嗎?」諾沃提尼微笑著說。「你這樣認為嗎?像以往那樣迅速破案。利歐,我覺得你太操之過急了。」

  「有你在,我從來也沒有操之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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