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七六


  賴伯說:「女友們是最不願意出面的,誰願意把自己捲進一樁兇殺案裡去。」

  「可是那張圖的下面沒有寫著是兇殺案!沒有人能知道。」

  「凡是公開被尋找的人,尤其是被警察尋找的人,誰都會避而遠之。」賴伯能理解沃特克,因為救生員普爾弗詳細描述了那個女人之後,賴伯也曾一度滿懷信心,他甚至再次請普爾弗去他辦公室,問他:

  「她真的像電腦裡所畫的那樣嗎?」

  「沒錯!」普爾弗幾乎是委屈地說,「這樣的女人我怎麼會忘記!」

  沃特克也說不出個道理來,不過挫折使他很煩惱,他自我埋怨說:「我今年43歲,還說不上僵化,我總在想,哪一點我做得不對?哪一點我沒注意到?」

  「沒有的事,特奧。」賴伯也不知怎麼安慰他好,「一切都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做了。」

  「按部就班……遠遠不夠!我們是在空轉!我們手裡有鑰匙,可就是開不開鎖!這個女人……」

  「這是你唯一沒有破的案子嗎?不是吧。」

  「慕尼黑警察的破案率為83%,可這剩下的17%對我壓力很大。這起搖頭丸案件比任何其他案件都清楚,各個細節都能湊得起來……可就是找不到這個女人,找到了她,也就找到了兇手!我就不懂,怎麼會誰都不認識這個女人,這不可能嘛!」

  「也許她不是圖上那個樣子?」賴伯早就有所懷疑,但他在第二次訊問普爾弗以後又消除了懷疑。

  沃特克像是被刺了一下:「這簡直是災難!這點聯想都不能想!」可是他忽然不作聲了,坐到一張椅子上,恍然大悟地說:「是的,就是嘛!」

  「什麼呀?」

  「我們太輕信了,彼得,我們錯了!我們只相信那個托尼·普爾弗,以為他認識羅伯特的情人。既然他在游泳池見到過烏麗克,那麼其他人也見到過,而我們卻忘了問其他人,這裡面有餐廳招待員,收銀員,別的救生員,賣冰淇淋的……我們真笨,幹了20年了,還像個外行人,我們不配領我們的薪水!」

  「那我們馬上補救。」

  沃特克苦笑說:「現在都冬天了,游泳池關了,賣冰淇淋的改賣炒杏仁和烤栗子了。」

  「可溜冰場開著,餐廳在營業,坐在收銀處的還是那幾個人。」

  「那些線索都過時了。」沃特克站起來,從櫃子裡拿出大衣。「不過再試試看吧。」

  12月的第一個星期,哈比希按著馮·格來欣給的清單,訪問了所有的酒吧,清單是馮·格來欣通過郵局寄來的,哈比希感到對方很合作,所以在電話裡表示了感謝。

  馮·格來欣答道:「這是理所當然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忙,一定盡力而為,我已經事先通知了各位經理,說您要去造訪,祝您好運。」

  哈比希自然又是白費勁,到處遇到的都是對方的搖頭、聳肩。沒有人需要撒謊……他們的確不認識那個女人。馮·格來欣只是奇怪,羅先生竟然沉得住氣,不想把烏麗克的照片弄到手。

  越南人的「業務班子」在德荷邊境大顯身手。北威州的刑偵局不得不成立一個「亞洲特別委員會」,在門興格拉德已赫、費爾森、克雷費爾德、蓋爾登、內特塔爾、埃梅裡希和高赫這些地方,也就是沿著荷蘭邊界,在樹叢裡,鐵路邊上,橋墩底下,發現了死去的德國人和荷蘭人,是被人用鋼絲繩勒死的。聯邦刑偵局指出,慕尼黑也發生過類似的兇殺案,這無異是向北威州刑偵局發出了警報:亞洲黑手黨在萊茵區出現,而沒人知道其動機何在。被殺的人都是一般的公民,其中甚至有一名建築師和一名專搞順勢療法的醫生;還有一名荷蘭人是有名望的工廠主和化學家,據梯爾堡的刑警告知,此人在梯爾堡開一家化工廠,生產化肥,很富有,關係很多,一直通到首都海牙的各個部裡。他樂善好施,造了幼兒園和體育場,甚至資助一個交響樂團,主要演出布魯克納的作品。為什麼要殺害這麼一個人,絕對是個謎!他有許多朋友,當然也有人忌妒,就像每個成功者都會遭到無能者吐唾沫一樣,可這種忌妒也不至於發展到謀殺啊!特別是有個問題解答不了:為什麼他被人用亞洲方式殺死了?是有人受了慕尼黑案件的啟發仿而效之嗎?

  為什麼一下殺死七個人?是為了轉移人們的視線嗎?為什麼挑這麼七個彼此根本不認識、從未見過面、從未說過話的人?儘管巴伐利亞州刑偵局提供信息說,估計慕尼黑的案件與搖頭丸有關,萊茵區的刑警仍有懷疑。醫生、建築師、化肥廠主跟搖頭丸有什麼關係?其他四名死者所操的職業也無可挑剔,有一人還是糕點師,沒有理由懷疑他們有犯罪的背景。

  宋華丁幹得很出色,不光是那七千美元的酬金使他高興,他還為自己殺人技術的爐火純青而自豪。沒人能比得上他,他不愧是世界冠軍,只不過迄今為止他所拿的報酬不是世界冠軍應得的報酬。他以後要改變這一狀況,如果再有任務,他得要兩倍的報酬,他是別人代替不了的。

  亞洲式謀殺的成功很快就奏效了,連刑警都還沒有注意到:來自北布拉班和林堡的搖頭丸大大減少,在第七個人被殺以後則完全停止了。沒有哪個接貨人敢於再去秘密接頭地點。宋華丁的鋼絲繩還扼住了出口。在荷蘭的布雷達有一位名叫範·德·羅勒的鮮花蔬菜批發商,他擁有22輛卡車,往德國運送鮮貨,有一天他接到一個很有禮貌的陌生人的電話。

  打電話的人操熟練的德語,但帶有外國口音:「范·德·羅勒博士,我們建議您做筆生意。」

  范·德·羅勒聽著覺得很不舒服,他問:「您是誰?」

  「我可以用反坦克導彈把您的22輛卡車打得粉碎。」

  范·德·羅勒說不出話了,他忽然知道自己已置身於一場戰爭,一場無比殘酷的戰爭。

  他勉強地忍住喘氣,問道:「您……是您策劃了這七起謀殺……」

  「有可能還會有第八起,您的脖子也是經不起鋼絲繩勒的。」

  「你們嚇不倒我!誰也嚇不倒我。我身邊一直有四名保鏢,我坐的是防彈車。」

  「這我們都知道,範·德·羅勒先生。」這彬彬有禮的聲音現在對羅勒來說已是無法忍受,「幹嗎非要我們試試不可?雙方滿可以達成協議嘛,友好協議……」

  「您要參加我的水果生意?還是想通過我的公司向歐洲銷售亞洲土產?我估計您是亞洲人吧……」

  「我一直不知道荷蘭人還挺幽默,尤其像您這樣處境糟糕的人,還是直話直說吧,我們應該談談搖頭丸的事。」

  「什麼?」范·德·羅勒大吃一驚,他立刻意識到,打電話的人對他公司的業務情況了如指掌。

  對方的語調變硬了,不再那麼軟綿綿的。

  「您那22輛卡車,其中有17輛是裝易腐貨物的冷藏車,可以不經檢查就越過國界。以前您有海關的特別許可證,可以隨便來往。如今,荷蘭成了歐洲聯盟和中根協定的成員國,這意味著國界已經敞開。您的每一輛卡車除了裝有蔬菜和鮮花以外,還有數以百萬計的搖頭丸,運往德國、比利時、法國,再轉運到全歐洲。您的供貨人是在荷蘭的非法實驗室,其中有一家是位於梯爾堡附近的肥料廠,我們不得不讓這家廠的老闆——舒文戴克先生——提前退休,作為對您和您的朋友們的警告,我估計,我們這次談話之後,您會馬上通報您的客戶,這其實也符合我們的意圖。我們已發出了七個明顯的信號,您明白吧,範·德·羅勒先生?」

  「我明白您的話,但不明白您的用意。」羅勒用發抖的手點燃了一支弗吉尼亞細雪茄,「您想訛詐我嗎?」

  「訛詐?我們跟您一樣,也是生意人,是一家國際性企業,有許多分號,我們在全世界範圍內活動,不僅限於阿姆斯特丹、鹿特丹、烏得勒支。所以我們相信,您肯定樂於跟我們合作。」

  「我看沒有必要!」范·德·羅勒鼓起勇氣說,「您還胡說什麼搖頭丸,簡直可笑!」

  「明天一早,在邊界上的文洛地方,您的兩輛冷藏車將會爆炸。您得到我們的警告以後,就別裝運搖頭丸了,也不用裝運了。我們只是要向您證明,我們隨時隨地都能毀掉您的車隊,即使您走別的路線,那也是白費勁。我們會悄無聲息地跟蹤您的每一趟車隊。」

  范·德·羅勒抽著雪茄,往天花板上噴煙,沒有什麼可考慮的了,亞洲人已經贏了這場戰爭。要麼被毀滅,要麼打白旗投降……羅勒決定,先跟對方談判談判,以便摸清這「業務關係」規模有多大。

  「您要幹嗎?有什麼建議?」

  「看來理智終歸是談判成功的最佳基礎。我們設想了一種簡單的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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