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七五


  「您不能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嗎?」哈比希一口喝掉了幹邑酒。

  「哈比希先生,您看上去不像是個嗜血的復仇者。」

  「我的外表可能沒變,但內心裡已經徹底地變了。」

  馮·格來欣把照片放回到桌上。這是烏麗克唯一的一張清楚的照片。只有擁有這張照片的人才有希望找到她。這張照片一定要傳到羅先生的手裡。

  馮·格來欣說:「我也許能幫您的忙。」

  「可您剛才還說……」

  「不,我不認識她……但我除了托斯卡納酒吧以外,在慕尼黑及其周圍還有14家夜總會,我可以把照片拿去讓他們傳看,也許有哪個姑娘或服務員認識這個女人。請您把照片留在這兒。」

  「不行。」哈比希趕快把照片收起來,「我不會交出照片。您把這些夜總會的地址給我,我親自去問,這五個月以來,我別的事不幹,就幹這個。我不信沒有人認識她,這樣的女人很引人注意……尤其在搖頭丸圈子裡,她肯定是有名的。」

  此話不假!馮·格來欣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命運危在旦夕:要是哈比希憑著這張照片真的找到了烏麗克的蹤跡,那烏麗克為了活命肯定會供認一切。

  這張照片不能掌握在哈比希手裡。

  為了把照片交給羅先生,有兩種辦法:要麼讓薩爾瓦多在辦公室裡悄悄地把哈比希殺掉,要麼讓羅先生自己來處理,兩者的最終結果都一樣,但後一種辦法可以使馮·格來欣保持手腳乾淨。所以他決定把哈比希交給羅先生,在他看來用鋼絲繩勒死哈比希是最麻利的手段。

  「我把我的企業的地址給您。」馮·格來欣討好地說,在他眼裡,此刻哈比希已經不存在了,「祝您成功。只不過我很懷疑……」

  哈比希站起身來說:「我有時間。48歲還不算老,我可以等,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不管是哪一天,我會遇到這個女人。謝謝您的幹邑酒。」

  薩爾瓦多把哈比希送到大門口,看著他開車離去,藏在褲腿裡的手槍略得難受,因為消音器太長了,博羅關上了鐵門。

  博羅問:「那人是誰?」

  「一個死人。」

  博羅不再問了,不能問薩爾瓦多問得太多。

  馮·格來欣在辦公室裡考慮片刻,拿起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姑娘的聲音。馮·格來欣說:「我找羅先生,有重要事。」

  完全出乎意料,羅先生沒有採取行動。

  他沒有讓宋華丁到慕尼黑去施展鋼絲繩手藝……他要他去別的地方,在荷蘭北布拉班的秘密實驗室裡生產的數十萬粒搖頭丸,通過荷蘭邊界上的林堡運往德國,比利時和法國,充斥了市場。有一個案件足以證明這一競爭有多危險:緝毒人員根據舉報找到了一座秘密的高技術實驗室,光是沒收的搖頭丸原料就價值2,300萬馬克。那裡生產的搖頭丸質量優良,比波蘭貨要乾淨得多,名字也挺吸引人的,尤其受年輕人的歡迎,像什麼亞當、夏娃、麻雀、寶貝、酋長、恐龍、穿心箭等等。毒販子們組織得極好,銷售額以百萬計。羅先生十分明白:這些貨要是進入巴伐利亞,就會擠垮生態搖頭丸,危險性與日俱增。

  羅先生只是越南人販毒集團中的頭頭之一,集團總部在摩納哥。他們決定,派宋華丁前往德荷邊界。這叫做「清掃市場」或者「集中化」,是慣用的經營手法。

  在沃沃明,宋華丁恢復了地下室裡的練習,做了一個新的木頭腦袋,更瘦小,脖子更細,戴著長長的假髮,是個女人的頭。不知名的打電話者告訴他,有可能也要送一個女人上西天、

  宋華丁沒有提問題,但是他不願意親手殺女人。當年害儂潔是另一回事。他只是把她推下海去了,至於她不會游泳,那是她的問題。按他的看法,他沒有殺她,而是給她指了另一條路。

  儘管宋華丁心生反感,他還是開始了練習。女人的長髮是個障礙,好像是個軟墊,阻礙著迅速的抽緊。而閃電式殺人的藝術就在於:沒有響聲,沒有掙扎,跟雷擊一樣,幾秒鐘完事,在男子身上宋華丁從未出過問題,但在女子身上他沒有經驗。

  那就練吧,練了又練!對女人細長的脖子要用一種特殊的鋼絲繩,更細更短,更靈活更輕便,必須好好練,從背後套住頭,然後猛力收緊。說起來簡單!宋華丁可是想罵娘了。

  該死的長頭髮,真礙事。

  宋華丁日復一日地練習用鋼絲繩套那個瘦小的木制腦袋。有好幾次他灰心地坐下來琢磨,從背後用尖刀割斷喉嚨的辦法是不是更好,更有把握。不過這樣就會流很多血,而宋華丁是一向厭惡流血的。他在越南見到的血太多了,他手上沾的血也太多了。

  他曾經有過一閃念,那就是在他太太瑪利卡身上試試他的手藝,但他後來放棄了,因為要是折斷了瑪利卡的喉頭軟骨,那就不能說她死於心肌梗塞了。只有事後把她吊死,說她一直感到不幸,甚至想到死;並說她的瘸腿多年來使她抑鬱寡歡,這是一場悲劇。

  對宋華丁來說,這些都太複雜了,要躲避危險,而不要招引危險。他應該繼續練習,女人的脖子是大自然的傑作。

  所以,當有一天一個陌生的聲音命令他去荷蘭邊界時,宋華丁很高興。他將在凱爾肯霍夫旅館得到具體指示,報酬是7,000美元。

  高額的酬金使宋華丁樂不可支。他按照越南人的方式,燒了一隻雞,煮了一壺烏梅酒,點了八支香,八是個吉祥的數字,這是他從中國人那兒學來的。他高興地告訴瑪利卡:「我們要做一筆大買賣,北方來的木材!我從明天起要出門10天。」

  瑪利卡並不追問,她從來就不問,重要的是,宋華丁每次出門都帶錢回來,時而還帶件首飾回來,有一次帶回一串玫瑰色石英做的念珠,瑪利卡是位虔誠的天主教徒,每星期日都去教堂。

  這一切馮·格來欣都不知道,他只是奇怪,怎麼羅先生對於哈比希正憑著一張照片尋找烏麗克這樁事竟然無動於衷。

  關於羅伯特·哈比希案件,人們不再議論。報紙和電視臺早已有了更加重要的新聞,記者們在跟蹤名人逃稅案;國民對聖誕節獎金減少大為不滿;一些名流的離婚事件使有些人幸災樂禍;破產風潮驅使人們上街示威;歐盟組織成員在布魯塞爾為了香蕉的彎曲度和利用基因技術培育馬鈴薯而爭吵不休;一名男影星在加勒比海被人偷拍了一張裸照,於是起訴那位攝影師,報紙評論的標題是:為了一根小香腸大鬧公堂。哈比希案件已經被人遺忘了。

  沃特克和賴伯也困惑不解,模擬圖的發表竟成了令人丟臉的徒勞之舉。

  當然,電視臺呼籲人們提供線索以後,德國各地都有一批「證人」報名。刑警得到176起舉報,但全部無用。有人說看見了那個神秘的女人,在柏林、漢堡、漢諾威、薩爾布呂肯、埃姆登、呂貝克、維爾茨堡、斯圖加特和萊比錫。甚至在呂內堡原野,也有人報告說:「這個女人昨天在超市買了麵包、廁所清潔劑和四根水煮香腸。」

  「真噁心!」沃特克失望地叫道,「八千萬德國人之中總會有人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吧,再說她也應該有熟人,她又不是生活在山洞裡,她有住宅,要購物,要上理髮店,有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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