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六〇


  「沒有。幹嗎問名字?」

  「您以前見過死者嗎?」

  「沒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如果她來過,我會注意到的。」

  鄰居牙醫的證詞也沒有多少內容。

  「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我的診室的窗對著草地,可我晚上不在診室。」

  「白天在吧。」

  「昨天是星期天,我只看急診,但昨天沒有人來急診。」

  「您有沒有聽見放音樂?年輕人總是帶著收音機。」

  牙醫再次搖頭說:「沒有,昨天我割草來著,機器聲音大得很……」

  沃特克和賴伯走回草地去,路上沃特克說:「這種證詞毫無用處。我們要把這事公佈于眾,明天所有的報紙和電視臺都會報道。這姑娘總有父母、親戚、熟人、朋友吧。明天中午我們就可以對她的生活有個完整的瞭解了。彼得,我看那小子逃不出我們的手心。即使不是他殺的,那他把姑娘赤身裸體地扔在樹叢裡,也太不像話了。」

  不眠之夜可以使人產生許多念頭。人醒著的時候就會回憶過去,歸納感知,制訂計劃。

  羅伯特在屋裡走來走去直到天亮,時而在烏麗克的臥室門外停下來靜聽,她在睡著嗎?她真能睡得著?她應該心裡明白,克麗絲塔的死也就是她和羅伯特緣分的結束。不可能言歸於好,不可能破鏡重圓,分手已成定局,鴻溝無法逾越。

  羅伯特對今後的道路不抱幻想。首先他要回到父母身邊,然後把中學上完。為了畢業考試,他要拼命學習。他要繼續學鋼琴,參加音樂學院考試,哪怕他父親會因為自己的獨生子不能成為法學家而抱恨終身。往後就要看羅伯特·哈比希的名字會不會印在音樂會的節目單上了。為此他要奮鬥一輩子,這是他生活的意義。他要創作一首奏鳴曲,名叫《克麗絲塔的星星》。人們在聽這首曲子的時候眼前會呈現浩渺的蒼穹和永恆的愛情。

  到了7點時,烏麗克從臥室出來,和往常一樣光著身子去浴室。她看上去不像是失眠了,而是輕快地走到羅伯特身邊。要是在過去,羅伯特早就一把把她拉過來了,而此刻他看了就噁心,他背過身去坐到了沙發上。

  烏麗克問:「你考慮好了嗎,怎麼辦?」

  「我全考慮好了。」

  「能說說嗎?」

  「我明天就回父母家去。」

  「浪子回頭,多動人啊!媽媽會高興得哭起來。」

  「不許你這樣說我母親!」

  「還從來沒有人不許我幹這幹那,更甭說是你!別裝成受害人的樣子了!是你在外面亂搞!而我呢?」

  「你跟往常一樣光著屁股。」

  「你真是徹底變了!你跟這麼個小女孩睡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在想你呢。」

  「想我?」她怔住了,好像沒聽懂,羅伯特這時轉過身來,他那充滿仇恨的目光令烏麗克心驚膽戰。

  「當她死在我懷裡時,我想起了你。現在我恨不得把你殺掉,你那該死的搖頭丸!你在賣什麼東西,你很清楚。你這叫殺人不見血,純粹為了賺錢。你不管死多少男女青年,不管多少人的腦子、肝臟和腎臟被毀……你只要錢,只顧將來在馬約卡島上買別墅……」

  「不對,是在巴哈馬群島。」

  「你只顧自己發財,不管受害人的死活。」

  「你有完沒完?」

  「我還可以罵你一千句。」

  「你這是白費勁,你不妨看看那些超級富人的傳記……他們是頭等的犯罪分子,可是有人過問他們的億萬財富是怎麼來的嗎?沒有!他們有錢,不就得了嘛!對於巨額的財富,人們不問從哪兒來的。在美國,黑手黨的教父是最忠實的教徒,他們甚至捐款造教堂。哪位主教曾經問過:我的孩子,你的美鈔上沾有多少鮮血?羅伯特,你究竟生活在哪個時代?一個人有了錢,別人就會拍他的馬屁。」

  「你說得對。」羅伯特背過身去說,「你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認識你是個錯誤,所以我要離開你。」

  「鮑伯,我要是你的話,我會慎重考慮的。」

  「我考慮得夠慎重的了。」

  烏麗克聳聳肩,走進浴室淋浴去了,羅伯特不等她出來就離開她的住宅,開車去城外一個小地方,找到一個集裝箱,把一包克麗絲塔的衣服扔了進去。然後又把一根曲棍扔在了高速公路邊上休息站的樹林子裡。他以為這樣就消滅了一切痕跡。中午他在希姆湖邊的一家飯館吃了飯,接著坐船上了湖中的一個島。

  他要忘掉過去,重返理性。

  在島上一個偏僻的湖灣裡,他把搖頭丸倒進了湖水,這是他與自己所犯錯誤的最後決裂。

  晚上很晚他才回到烏麗克的住宅。烏麗克不在家,他松了一口氣。他想,她這時正在酒吧裡,不然我會把她痛打一頓,羅伯特買了幾份報紙,到處都登著克麗絲塔的照片:一位美麗的死者,嘴角還掛著微笑。

  克麗絲塔現在在哪兒?在法醫研究所,她被解剖了嗎?她那嬌小、光滑的身體被剖開了嗎?

  想到這兒羅伯特感到噁心,趕緊跑進衛生間,吐了一陣。

  接著他哭了,手裡捏著登在報上的克麗絲塔的照片。

  馮·格來欣好像預料到烏麗克要找他。他已經在寫字臺上放好了幹邑酒,請烏麗克在一張皮沙發上坐下。

  他說:「烏麗克,您好像有些激動,您的眼睛也不一樣了,有什麼心事嗎?」

  她的確感到自己的手在輕輕發抖。她問:「您看報了嗎?」

  「是那個在沃爾特湖邊死去的姑娘嗎?我當然看了。您是要說您認識她吧。」

  「我不認識,但羅伯特認識她。」

  「您那位寶貝兒?」馮·格來欣神情嚴肅起來,「烏麗克,不管您多麼愛他,我越來越不喜歡他了,那個姑娘和羅伯特是一個層次的嗎?」

  「不,他……他不知在什麼地方認識了她,他們去了沃爾特湖,他跟她睡覺了……」

  「您感到意外嗎?」

  她喊道:「他欺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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