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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這也以後再說。所有問題我們兩人之間可以坦率地說清楚。我想建議您到瑞士圖恩來。屆時我們在湖濱飯店碰頭。」

  「同意。」PP做了記錄。「關於約定的時間我怎麼通知您?」

  「您可別拿我當草包!普羅布斯特先生,我現在需要儘快將日期定下來。事情真的很急。俄國人在一定程度上正枕戈待命!您必須搶在他們前面進行猛烈打擊。要是這場火並先爆發,那德國警察又晚了一步。事情很急迫,普羅布斯特先生。」

  PP將他的日程表抽過來,看了看本周安排。

  「我後天可以上您那兒來!太晚了嗎?」

  「這還夠負責任!那就後天在圖恩的湖濱飯店見。我怎麼把您認出來呢?」

  「我手上拿張晚報。還有個問題!」彼得·普羅布斯特想弄弄清楚。「您是前不久給我們打匿名電話提供情況的那個人……」

  「我相信我已回答了這個問題:是的!」

  拉特諾夫放下電話。PP將聽筒放到電話機的叉簧上。

  「就是他,夥計們!一定是我們兩個證人在哈爾拉亨兇殺案中看到的那個銀髮拐腿。不,不會錯!」他舉起兩手表示不會錯。「看來我要單獨去瑞士!」他停頓了一下。「該死!我忘了一點!他說過他在湖濱飯店的具體時間嗎?我沒聽到。」

  他們又將錄音帶往回倒,再把結尾的幾句聽了一遍。PP搖搖頭。

  「沒有具體時間!我現在怎麼問他,我們可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我們應該儘早到圖恩。」PP的副手說道。

  「是我……不是我們!」

  「我們替你擔心……這樣的行動你不應該單獨進行。」

  PP顯然被感動了。「夥計們,」他說,「我答應你們:不離開湖濱飯店,只在餐廳或在其他有人的地方與他談。他總不會當眾用槍將我打死。要知道三合會在慕尼黑這地方幹這種事會更簡單,因此不需要去瑞士幹。博爾內曼,你打聽一下有沒有慕尼黑到蘇黎世的早班飛機。要是有,立即訂票。從蘇黎世我再乘出租車到圖恩。那是個美麗的城市。」他從寫字臺邊站起來。又將他的領帶向脖根收收緊。「現在我去找頭頭彙報,讓他批准我出差去瑞士的費用。」

  在阿德爾博登,拉特諾夫已再三作了考慮。他在腦子裡又一次將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想了一遍。他很清楚:儘管已作好策劃,可是與13處處長會見也是一場大膽的賭博。他真的不會有人陪同?他真的一個人來?說不定在飯店客人中會有三四個瑞士便衣警察,他們是慕尼黑警方請求公務支援的警察。他心裡在說,從另一方面看,與彼得·普羅布斯特談話,這是永遠逃脫三合會報復的唯一機會。

  麗雲站在臥室的窗旁,看著遠處阿德爾博登山谷和周圍的奇異群山。放在房間中央的兩隻箱子還未打開。

  「這裡真美,」拉特諾夫進來時她說道,「這樣清靜,這樣安寧。」

  「這裡舉行滑雪比賽時,你就可以在這裡過冬。」

  「那麼這裡全是雪嗎?」

  「積雪很深。」

  「我在某個時候是否會看到雪呢?不是畫上和明信片上的雪。我要做雪球,向你身上扔,我在雪地上打滾……這一定很精彩。」

  「我擔心不能給你創造這種樂趣。我們將來生活的地方將會沒有雪。比如加勒比群島——那裡從未下過雪。」他坐到大床的床邊,用手指指兩隻箱子。「你還不打開箱子?」

  「不!有必要嗎?我們不是馬上又要走嗎?」

  「我們肯定要在這裡停留十天。停留時間的長短取決於主管當局的工作是快還是慢。」

  「你跟慕尼黑警察局通過話?」

  「對,13處處長來圖恩,後天。」

  「我擔心,陛下……」她輕輕地說,「他們會把你抓起來。」

  「那他們從我嘴裡就得不到一個字。」

  「他們會強迫你說!」

  「他們不允許這樣做。在德國不允許拷問。要是他們在圖恩把我抓起來,你立即將關於三合會的材料燒掉。那他們就會繼續面對一堵穿不透的牆和微笑著的沉默。這一點普羅布斯特先生知道得非常清楚。對他們來講,只有合作這一條路。」

  「儘管如此,我仍擔心。」她坐到他身邊,將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在他們看來,你仍是一個三合會的成員,而對罪犯他們是不會信守諾言的。」

  PP乘第一班飛機到蘇黎世,再乘出租車到圖恩。一切按原定計劃進行。他沒有答應警察總局局長的要求:請求瑞士警方給予公務支援。當他看到面前灑滿明亮陽光的博恩湖及湖面上數量不多的幾條帆船的白點時,他感到心裡緊張,就好像一塊重物壓在他胸口似的。現在,時間還太早,水上運動員還沒有蜂擁而來;他要與一個神秘的提供情報的人會面,來得也太早。

  彼得·普羅布斯特在飯店門前停車,穿過佈置得很漂亮的大廳步入圍有玻璃的長形湖濱露臺,露臺上有幾個住店的客人在就餐。普羅布斯特將晚報拿在手裡,探詢般地四下張望。一個服務員向他走來,問他想要什麼。

  「先吃早餐。吃過再說。」

  他被領到一個靠窗的桌上。他坐下,又四下張望。

  當然太早!多笨,沒有問具體時問。要是他到吃早餐時還不來,PP心裡想,那我就在湖邊散步,再不時地向飯店裡面看看。

  他將晚報打開,可是不像大多數讀者那樣先看政治和體育消息,而是先看文化版。有關《卡門》的評論吸引了他,這個歌劇兩天前在慕尼黑舉行了首演式。

  他幾乎只看了頭幾行就有一位先生從大廳的沙發椅中站起來,向他走來。此人站在彼得·普羅布斯特的桌旁時,普羅布斯特才發覺。普羅布斯特猛一仰視。

  「普羅布斯特先生嗎?」拉特諾夫問道。

  「是的。」PP站起來,將手伸給他。兩人緊緊握手,同時產生了一種突然的、說不清楚的信任。「您沒有騙我。您是那個匿名的情報提供者。您只是把頭髮染了。」

  「您看出來了?」

  「仔細看就看出來了。頭髮的分縫裡有後長的白髮。」

  「我們還是坐下吧。」

  他們坐下來,服務員從大廳裡拿來一杯喝了一半的伏特加加橙汁。

  「您怎麼會知道我來得這麼早?」彼得·普羅布斯特問道。

  「邏輯學大有幫助:遇到這樣重要的行動,從來就不會嫌早。我知道您乘第一班飛機來。」

  「不要繞大圈子,我們還是立即談您的建議。」PP喝了一口咖啡。「您已在大廳裡坐了很久嗎?」

  「是的。我想看看您是否真的一個人來。」

  「這裡的客人中可能有幾個警官。」

  「沒有。都是真正的飯店客人。」

  「您住在湖濱飯店?」

  「當然不是。」拉特諾夫微笑著說。「我看上去這麼笨嗎?我住在附近的某個地方。這重要嗎?」

  「不。」PP將小麵包切開,塗上黃油,再放上火腿。拉特諾夫喜歡普羅布斯特在處理這個棘手問題時的漫不經心的態度,並產生了一種親切感。「您有什麼建議?」

  「摧毀整個慕尼黑三合會。」

  「這是說大話。就我個人而言,這話很誘人。」

  「對此我抱有同感。警察像瞎子一樣到處亂摸。」

  「請原諒,我們不談這件事!這惹我憤怒。」普羅布斯特啃他的火腿麵包。「那麼,您宣稱您有關於三合會的所有材料;三合會領導人的姓名、他們的殺人指令、他們的大本營、他們的計劃——您在電話中真是這麼說的……」

  「是的。只有一點出入:我不是宣稱……我確實有這些材料。」

  「您如何能證實這一點?你作為德國人是怎麼掌握三合會的內部情報的?」

  「只舉一個小例子,普羅布斯特先生,您想想奧林匹亞公園的那個死者。去年的事,他仍然是個無名死者。」

  「他遭到駭人聽聞的摧殘,我們沒有可能再驗明他的身份。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是華人。因此我很清楚,他是三合會的一個犧牲品。我們像往常一樣徹底進行了偵查,可是我們一無所獲。」

  「死者叫鐘玉山,是慕尼黑一家飯店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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